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大象的證詞 | 上頁 下頁
十二


  「好啦,不管怎麼說我可能也會看一些的。」奧利弗夫人說著,不由分說地把那本冊子移開,「再去找一找,你知道,我想大概是在那個裝內衣的小櫥裡,在洗澡間的隔壁。你最好去看看洗澡巾上面的最頂層的架子。有時候我把紙和書放在那兒。等一下,我自己上去看。」

  十分鐘後,奧利弗夫人已經在翻閱一本褪色的大冊子了。利文斯頓小姐再也不堪忍受這種令人痛苦的景象了,奧利弗夫人說:

  「好啦,這兒沒什麼了。你可以去看一下餐室裡的桌子,那張舊桌子。你知道,就是有點破的那張。看你能不能找到另外一些通訊錄,早年的那些。十年前的任何東西都值得看一下。然後,」奧利弗夫人說,「我想我今天就再不會需要另外的東西了。」

  利文斯頓小姐走開了。

  「我想知道,」奧利弗夫人自言自語道,她一邊坐下來一邊深深地松了一口氣,她瀏覽著那本生日書。「誰會更高興?是她走還是我看著她走?西莉亞來了又走之後,我就不得不忙一個晚上了。」

  從她放在書桌旁的小桌子上的書堆中拿起一個新練習本,她寫上各種日期和可能用得上的地址、姓名,接著從電話本裡查了一兩樣東西,然後開始給赫爾克里·波洛先生打電話。

  「啊哈,是你嗎,波洛先生?」

  「是的,夫人,正是我。」

  「你做了一些事情沒有?」奧利弗夫人說。

  「請你再說一遍——我做了什麼?」

  「任何事情,」奧利弗夫人說,「昨天我問你的事。」

  「是的,當然做了。我已經使事情開始進行了,我已安排了某些查詢。」

  「但你還沒有去做。」奧利弗夫人說,她對男人做事的評價不高。

  「你呢,cheremadame(法語:親愛的夫人。)?」

  「我正在忙著。」奧利弗夫人說。

  「啊哈,你正在忙什麼呢,夫人?」

  「搜集大象。」奧利弗夫人說,「如果這對你來說意味著些什麼的話。」

  「我想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要回頭看過去真不容易,」奧利弗夫人說,「真令人驚訝,真的。當一個人去查找一些名字時,他能記起那麼多人。我是說,有時候人們把那些傻事也寫進生日書裡去了。不知為何在我十六歲或十七歲甚至三十歲時,我會讓人在我的生日書上寫東西。在那年的每個特殊日子上都摘有詩句。其中有些真傻的可怕。」

  「你的調查令你感到振奮嗎?」

  「不怎麼振奮。」奧利弗夫人說,「但我還是認為我走的路是對的。我已經給我的教女打過電話了。」

  「啊哈,你準備去看她?」

  「是的,她要來看我。如果她不失約的話就在今晚的七八點間。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來,年輕人很不可靠。」

  「你給她打電話時她高興嗎?」

  「不知道。」奧利弗夫人說,「不是特別高興。她的聲音非常尖,還有——我現在想起來了,我最後一次看見她時,肯定是在大約六年前,那時候我想她挺令人害怕的。」

  「令人害怕?指哪一方面?」

  「我的意思是她威嚇我的可能性比我威嚇她的可能性要大。」

  「這可能是一件好事而不是壞事。」

  「噢,你這麼認為嗎?」

  「如果人們已打定主意不願意再喜歡你,他們已相當肯定地不喜歡你,那麼他們就會從使你意識到這個事實中獲得快樂。那樣,他們就會向你透露更多的信息,比他們試圖表現得友好和一致時透露的多。」

  「你是指奉承我?是的,你有點這個意思。那麼你是說,他們告訴你一些他們認為會令你高興的事。另一方面,如果他們厭煩你,他們就會說一些希望會讓你不高興的話。我不知道西莉亞是不是這樣的人。我清楚地記得她五歲時的事。她有一個保姆,過去她經常把她的靴子仍到她身上。」

  「是保姆把靴子扔到孩子身上,還是孩子把靴子扔到保姆身上?」

  「當然是扔到保姆身上。」奧利弗夫人說。

  她把話筒放好,然後走到沙發邊,翻檢著那成堆的過去的各種記錄。她低聲地念著一些名字。

  「瑪麗安娜·約瑟芬·龐塔利爾——當然是的,我好幾年都沒想起她了——我想她已經死了。安娜·佈雷斯比——是的,是的,她住在那個地區——我現在想知道——」

  她繼續看著,不覺時間已過去了——突然響起的門鈴聲令她吃了一驚。她親自去開門。

  注釋:

  ①「芬奇維爾」英文為Finchwell,其中finch的意思是雀科的鳴鳥,如燕雀等。故此處提到只更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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