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第三個女郎 | 上頁 下頁
三七


  「呵,呵,是呀!我認識很多新聞人物。大家都對他們敬畏得很,卻不知道他們都是大蠢材,可是我知道。我的天,這些大人物們所犯的錯誤——你簡直不會相信。於是,我就把我的文件取出來了,而且請那個小女子替我整理一下。很好的一個小女子,而且也挺聰明的,雖然不太懂英文,卻是很聰明很能幫忙的。我收藏了許多文件,不過都是亂七八糟沒有整理過。總之,我需要的文件居然不在裡頭。」

  「不在裡頭?」

  「不在。我們原以為也許一開始我們弄丟了,可是我們又好好查過之後,我可以告訴你,白羅,我覺得好些文件都經人動過手腳了。有些並不重要。其實,我要找的文件也都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我是說沒人認為很重要,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讓我保留了。反正,我要找的那些信函都不見了。」

  「當然,我會小心保密的,」白羅說:「不過,您能不能告訴我您所說的那些信件的性質呢?」

  「不知道我能不能說,小夥子,我頂多能告訴你這是有關目前某些人大放厥詞寫他過去所做的事與所說過的話,可是他說的全不是真話,我這些信件正好可以指出他是何等的大騙子!我可以告訴你,我這些信件都不會有人敢出版。我們只想寄給他一份,讓他知道他當時到底說的是什麼,而且我們有文件為證。我敢說,然後事態可就大不相同了,懂吧?這,我不必問吧?你該知道一傳十、十傳百的後果吧?」

  「不錯,羅德立克爵士,我知道您的意思。不過,您該知道,要是不知道你所說的文件是什麼,或是不知道可能在何處,我是不容易替您找回來的。」

  「好吧,我們先談最要緊的:我要知道是誰動過的,因為這是很重要的一點。也許在我收藏的文件中還有更重要的呢。我要知道,是誰亂動過了。」

  「您本人一點不知道嗎?」

  「您認為我應該知道嗎,呃?」

  「這,以最主要的可能來說——」

  「我知道。你是要我說是那個小女子,可是,我認為不是那個小女子。她不會知道那些文件有什麼重要性,她那時年齡還太小。」

  「也許另有人指使她的。」白羅提醒他說。

  「是的,不錯,不是不可能。不過又嫌太明顯了嘛。」

  白羅歎了一口氣。鑒於羅德立克爵士如此明顯的偏袒,他感到堅持他的看法也是沒用。「還有誰准許看你這些文件呢?」

  「安德魯與瑪麗當然是可以的,不過我想安德魯對這種事情是不會有興趣的。何況,他始終是個很規矩的孩子,始終如此。倒不是我怎麼瞭解他,有時過節的時候,他與他哥哥也偶爾來看我一、兩次,也僅此而已。當然,他拋棄了太太,跟一個挺漂亮的貨色跑到南非去了;不過,當然也不只他一個男人如此,尤其是又娶了個象葛瑞絲那樣的太太。其實,我也沒見過她幾次。她這種女人眼睛從不抬起來看人,只會傻做事。總之,像安德魯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做間諜的。至於瑪麗嘛,她也很不錯的。據我看,她除了玫瑰花圃之外,是什麼東西都不看的。還有那個老園丁,都八十三歲了,在村子裡住了一輩子了;還有那兩個女人整天在家裡推著那只吸塵器,吵死人了,我看也不是幹間諜的角色。所以說呀,准是個外人了。當然了,瑪麗是戴了一頂假髮的,」羅德立克爵士相當不切題地說:「我是說可能她會讓人覺得她可能做過間諜,因為她戴假髮,其實她那是另有原因的。她十八歲那年發了一場高燒,頭髮都禿光了。對一個年輕女人來說,真是倒了楣。起先我也不知道她戴假髮,有一天我看見她頭髮刮到了玫瑰枝子上,把一頭假髮拉歪了。真是倒楣。」

  「難怪我覺得她梳的髮式有點不同呢。」白羅說。

  「反正最佳的諜報員是從來不會戴假髮的,」羅德立克爵士告訴說:「那些可憐的傢伙得整容拉皮的。不過,一定是有人動過我私人文件的。」

  「您想不會是也許您放在另外的地方了——抽屜或是其他檔案夾中了。您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看到的?」

  「大約一年以前,我翻過的,我那時想應該好好影印幾份。我特別注意到那幾封信,現在卻不見了,一定有人拿走了。」

  「您不懷疑您外甥安德魯,也不懷疑他太太或家中的雇員。那麼他們家中那位女兒呢?」

  「諾瑪?我看,諾瑪頭腦有些問題。我是說她可能會患有竊盜癖,拿了別人的東西卻一點也不知道,可是我想不通她幹嘛要翻我的東西。」

  「那麼您心中到底怎麼個想法呢?」

  「這個,你是到過我們家的。你知道那所房子的情形,任何人都可以隨便出出進進的,我們不鎖門的,從來不鎖。

  「您自己的屋門鎖不鎖的——比方說您到倫敦來的時候?」

  「我從來不認為有那個必要。現在我當然鎖了。可又有什麼用?太遲了。再說,我只有一把普通的鑰匙,隨便那個門都可以打開的,一定是外頭進來的人。要不然,如今怎麼小偷鬧得這麼凶呢。大白天的,闖進你的家中,爬上樓梯,隨便選一間屋子進去,翻完了珠寶箱,揚長而去,沒人看見,看見了也不會問他是誰。長得大概都是陰陽怪氣,不學無術,那批不知叫作什麼的長頭髮髒指甲的人。我在家中看見不只一個進來過,我也不願問:『你到底是誰?』也不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真尷尬。好多這樣的人,我想大概是諾瑪的朋友。在以前,家中是不准這種人上門的,可是如果你把他們趕了出去的話,事後說不定發現是什麼恩德斯勒男爵的公子或是馬喬利斑克斯子爵的千金呢。這年頭,簡直搞不清自己周圍到底是些什麼人。」他停了一下又說:「如果可能有人查得出來,就只有你了,白羅。」他喝幹了杯中的最後一口威士忌,站起身來。

  「就這樣了,全看你的了。你會接手的,是不?」

  「我盡力而為。」白羅說。

  這時門鈴響了。

  「一定是那小女子,」羅德立克爵士說:「真準時,一分不差。真不錯,是不?你曉得,到倫敦來沒有她可真不行。我眼瞎得象只蝙蝠,連馬路都過不去。」

  「為什麼不配副眼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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