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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她在我打電話前幾分鐘訴了信。那邊的郵件較遲。」

  「她的反應如何?」

  「態度很正常。掩飾寬心的感覺,表現震驚和悲傷之類的。」

  白羅停了一會才說:「朋友,你在什麼地方。」

  「奇尼巷。」

  「好,我立刻趕來。」

  到了奇尼巷住宅的大廳,他發現羅勃茲醫生正要離去。今天早晨,醫生的花哨氣暫時消失了。他臉色蒼白,微微顫抖。「白羅先生,這事真彆扭。

  從我的立場來說,我不能不承認自己松了一口氣。不過說實話,真的有點驚人。我從來沒想到洛瑞瑪太太會刺死夏塔納。我大吃一驚。」

  「我也大吃一驚。」

  「文靜、有修養、自製力強的女人。無法想像她會做這麼暴戾的事。不知道動機是什麼?噢,算了,現在我們永遠不可能知道了。我承認有點好奇。」

  「這件事一定去除了你心頭的一大重擔吧。」

  「噢,確實如此,不承認未免太虛偽了。惹上殺人的嫌疑並不愉快。對這個可憐的婦人來說,咦,這無疑是最好的解脫法。」

  「她自己也這麼想。」

  羅勃茲點點頭。「我猜是良心不安,」他邊說邊走出屋外。

  白羅若有所思搖搖頭。醫生弄錯了。洛瑞瑪太太不是因悔恨而自殺的。

  上樓途中,他停下來安慰哭哭啼啼的老使女。

  「真可怕,先生,太可怕了。我們都很喜歡她。你昨天還跟她一起安安靜靜、快快活活喝茶;今天她就走了。我永遠忘不了今天早晨,有生之年絕對忘不了。醫生先生按門鈴。按了三次我才去開門。他大吼道:」你家女主人呢?「我嚇慌了,一句話都答不出來。你知道,女主人按鈴之前我們從來不進去打擾她,這是她規定的。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醫生說:」她的房間在哪裡?「就跑上樓梯,我跟在後面,指一指那房門,他連門都不敲就沖進去,看她躺在床上,他說:」太遲了。「先生,她死了。他叫我去拿白蘭地和熱水,自己拚命施救,卻救不醒她。接著警察來了。真不——真不——體面,先生。洛瑞瑪太太不會喜歡的。何必叫警察呢?就算出了意外,可憐的女主人誤吃了過量的藥,也不關他們的事阿。」

  白羅不回答她的問題,倒說:「昨天晚上你家女主人是不是一切如常?

  有沒有顯出心亂或擔心的樣子?」

  「不,我想沒有,先生。她很累。我想她某個地方發疼。先生,她最近身體不太好。」

  「嗯,我知道。」

  他語含同情,使女繼續往下說。

  「先生,她一向不愛訴苦,不過廚子和我最近都為她擔心。她的活動不如以前頻繁,而且很容易累。你告辭之後又來了那位小姐,我想她大概吃不消。」

  白羅一腳跨上樓梯,又掉回頭。

  「小姐?昨天傍晚有一位小姐來這兒?」

  「是的,先生,你一走她就來了,名叫梅瑞迪斯小姐。」

  「她逗留的時間長不長?」

  「大約一小時,先生。」

  白羅沉默了一兩分鐘,然後說:「後來呢?」

  「女主人上床了。她在床上吃晚餐,說她很累。」

  白羅又沉默半晌才說:「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家女主人有沒有寫信?」

  「你是說她上床以後?我想沒有,先生。」

  「可是你不敢確定?」

  「先生,當時大廳的桌上已經有信等著寄出。我們總是在臨睡前拿了信才關門的。但是那幾封信白天已經擺在那兒了。」

  「有多少封?」

  「兩三封吧,我不敢確定,先生。我想是三封。」

  「你,或廚子,寄那些信的人有沒有留意信是寫給誰的?別為我的問題生氣。這件事很重要哩。」

  「先生,信是我親自寄的。我看了上面一封;寄給『福特南和梅森商行』。

  另外兩封我不知道。」

  使女的語氣認真又誠懇。

  「你確定不超過三封?」

  「是的,先生,我可以確定這一點。」

  白羅正色點點頭。他再度登上樓梯。然後說:「你知道女主人吃安眠藥吧?」

  「噢,是的,先生,藥是醫生開的,朗格醫生。」

  「安眠藥放在什麼地方?」

  「在女主人臥室的小櫥子裡。」

  白羅不再發問。他上樓,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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