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福爾摩斯探案集 > 血字的研究 | 上頁 下頁
十三、再錄華生回憶錄(4)


  「這時,血一直從我的鼻孔中往外流個不停,但是我並沒有在意。不知怎的,我靈機一動,便用血在牆上寫下了一個字。這也許是由於一種惡作劇的想法,打算把警察引入起途;因為當時我的心情確實是非常輕鬆愉快。我想起了,紐約曾發現過一個德國人被人謀殺的事件,在死者的身上寫著拉契這個字。當時報紙上曾經爭論過,認為這是秘密黨幹的。我當時想,這個使紐約人感到起朔迷離的字,可能也會使倫敦人困惑不解。於是,我就用手指蘸著我自己的血,在牆上找個合適地方寫下了這個字。後來,我就回到我的馬車那裡去了。我發覺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夜依然是風狂雨驟。我趕著馬車走了一段路以後,把手伸進經常放著露茜指環的衣袋裡一摸,忽然發覺指環不見了。我大吃一驚,因為這個東西是她留下的唯一的紀念物了。我想,可能是在我彎身察看錐伯屍體時,把它掉下去的。於是,我又趕著馬車往回走。我把馬車停在附近的一條橫街上,大著膽子向那間屋子走去;因為我寧可冒著任何危險,也不願失去這只指環。我一走到那所房子,就和一個剛從那座房子裡出來的警察撞了個滿懷。我只好裝著酪酊大醉的樣子,以免引其他的疑心。

  「這就是伊瑙克·錐伯死時的情形。我以後要做的事,就是要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斯坦節遜,這樣我就可以替約翰·費瑞厄報仇雪恨了,我知道斯坦節遜當時正在郝黎代旅館裡。我在旅館附近徘徊了一整天,可是他一直沒有露面。我想,大概是因為錐伯一去不返,所以使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斯坦節遜這個傢伙確實很狡猾,他一直是謹慎提防著的。但是,如果他認為只要呆在房裡不出來,就可以逃避我,那麼他就大錯特錯了。很快,我就弄清了他的臥室的窗戶。第二天清晨,我就利用旅館外面胡同裡放著的一張梯子,乘著曙色朦朧的當兒,一直爬進了他的房間裡去。我把他叫醒,對他說,很久以前他殺害過人,現在是他償命的時候了。我把錐伯死的情況講給他聽,並且要他同樣揀食一粒藥丸。他不願接受我給他的活命機會,他從床上跳了起來,直向我的咽喉起來。為了自衛起見,我就一刀刺進了他的心房。不管採用什麼辦法,結果都是一樣,因為老天爺決不會讓他那只罪惡的手,揀起那無毒的一粒的。

  「我還有幾句話要說,說完了也好,因為我也快完了。事後我又趕了一兩天馬車,因為我想加把勁幹下去,積蓄起足夠的路費,好回美洲去。那天,我正停車在廣場上的時候,忽然有一個破衣襤衫的少年打聽是否有個叫傑弗遜·侯波的車夫,他說,貝克街號乙有位先生要雇他的車子。我一點也沒有懷疑就跟著來了。以後我所知道的事,就是這位年輕人用手銬輕輕地就把我的兩隻手給銬上了,銬的那麼幹淨利落,倒是我生起少見的。諸位先生,這就是我的全部經歷。你們可以認為我是一個兇手,但是,我自己卻認為我跟你們一樣,是一個執法的法官。」

  他的故事講得這樣驚心動起,他的態度給人的印象又是這樣深刻,因此我們都靜悄悄地聽得出神。甚至連這兩位久經閱歷的職業偵探,也都聽得津津有味。他講完了以後,我們都不聲不響地坐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只有雷斯垂德速記供詞的最後幾行時,鉛筆落紙的沙沙聲音,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福爾摩斯最後說道:「還有一點,我希望多知道一些。我登廣告以後,前來領取指環的你的那個同黨究竟是誰?」

  這個罪犯頑皮地對我的朋友擠了擠眼睛說:「我只能供出我自己的秘密。但是,我不願牽連別人。我看到你的廣告以後,我也想到這也許是個圈套,但也可能真是我所需要的那只指環。我的朋友自告奮勇願意來瞧一瞧。我想,你一定會承認,這件事他辦得很漂亮吧。」

  「一點也不錯。」福爾摩斯老老實實地說。

  這時警官正顏厲色地說道:「那麼,諸位先生,法律手續必須遵守。本星期四,這個罪犯將要提交法庭審訊,諸位先生屆時要出席。開庭以前,他交由我負責。」說時,就按了一下鈴,於是傑弗遜·侯波就被兩個看守帶走了。我的朋友和我也就離開了警察局,坐上馬車回貝克街去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