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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神橋之謎(2)


  「首先,有明確的證據。在她衣櫥的底板上面發現一支放過一彈的手槍,口徑與屍體內子彈相同。"這時他兩眼直視,拉長了字音重複道:「在她衣櫥的底板上。"然後他又沉默不語了。我看出他腦中有一條思緒在活躍起來,打斷他是鹵莽的。突然,他又醒轉過來。"是的,華生,手槍被發現了。確能定罪了,是嗎?兩個陪審團都這樣認為的。另外,死者身上有一個紙條,約她就在橋頭見面,署名者是女教師。怎麼樣?這回說明了動機。吉布森參議員是一個有吸引力的男子。如果他妻子死了,除了這位根據各種材料來看早已得到主人急切青睞的年輕女士,還有誰會更有希望繼承她呢?愛情,財產,地位,一切都取決於一個中年女人的死。惡毒,真惡毒!」

  「確實如此,福爾摩斯。」

  「另外,她提不出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反之,她不得不承認在出事時間前不久她到過雷神橋——就是悲劇發生的地點。她無法否認,因為過路的村人看見她在那個地方了。」

  「這樣看來是可以定案了。」

  「然而,華生,然而!這座橋是一座寬石橋,有石欄杆,它橫跨一灣又深又長、岸邊有蘆葦的池塘的最狹部。這叫雷神湖。在橋頭躺著屍體。這就是基本事實。不過,我看是咱們的主顧來了,來得比約定時間早許多。」

  畢利已經開了門,但他通報的姓名卻是意外的。馬洛·貝茨先生這個人我們都不認識。他是一個瘦消的、神經質的人,眼神驚恐,舉止急促而猶疑——以我做醫生的眼來看,是一個處在神經崩潰邊緣的人。

  「你太激動了,貝茨先生,"福爾摩斯說。"請坐下談。我只能跟你稍談一會兒,因為我在十一點鐘有約會。」

  「我知道,"來訪者喘著說,他象喘不過起來的人那樣迸出短短的句子。"吉布森先生快來了。他是我的雇主。我是他農莊的經理。福爾摩斯先生,他是一個惡霸,一個大惡霸。」

  「你語氣過強了,貝茨先生。」

  「我不得不加強語氣,時間有限。我絕不能讓他發現我在這兒。他眼看就到了。但我沒有條件早來。他的秘書,弗格森先生,今天早上才告訴我他約你談話的事。」

  「而你是他的經理?」

  「我已提出辭職。再過一兩個星期我就擺脫他的奴役了。他是一個冷酷的人,對誰都冷酷。他對慈善事業的捐款只是為了掩飾他的罪惡勾當。但他的妻子是主要犧牲品。他對她很殘酷,很殘酷!她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但我敢說他使她生活悲慘絕望。她是熱帶人,巴西人,你當然知道的。」

  「我沒有聽說這點。」

  「熱帶出生,熱帶性格。炎熱之女,激情之女。她就是以這種熱情愛他的,但當她身上的魅力退去之後——我聽說她本來非常美——她就再也得不到他的寵倖。我們大家都喜歡她,同情她,恨他對她的惡劣態度。但他能說會道,十分狡猾。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不要聽他的花言巧語,他肚子裡有更壞的東西。我走了。不!不要留我!他就來了。」

  客人恐懼地看了一眼鐘錶,就撒腿朝門外跑出去了。

  「你瞧這個事兒!這個事兒!"福爾摩斯停了一會兒說道,

  「吉布森先生看來有一個很忠誠的家庭,但是警告還是有用的。現在就等本人來了。」

  整十一點,我們聽見樓梯上有沉重的腳步響,這位名噪一時的百萬富翁被讓進屋來。一見之下,我不但理解了他的經理對他的恐怖和憎惡,而且明白了他的無數企業對手對他的詛咒。如果我是一個雕塑家而想塑一個典型的成功企業家,一個具有鋼鐵意志和冷石心腸的人物,那我一定選擇奈爾·吉布森先生做我的模特兒。他那高大瘦削、嶙峋如石的身影,給人一種饑餐貪婪之感。把亞伯拉罕·林肯之像的高貴之處用卑下來替換,則有幾分象他了。他的臉似乎是用花崗石雕成的巉岩不平、冷酷無情的頭像,皺紋深折,傷痕累然,表現出生氣的危難。他那冰冷的灰眼睛,精明地在濃眉下面閃亮,來回地看著我們倆人。當福爾摩斯介紹我的名字時,他微做鞠躬之狀,然後以威嚴鎮定的神色拉過一把椅子直對著我的朋友坐過去,四膝幾乎相接。

  「福爾摩斯先生,我直截了當地說吧,"他張口便說,「辦這個案子我絕不計較費用。你可以用鈔票當火把去燒,如你需要照亮真理的話。這個女子是無辜的,這個女子必須得到洗刷,這是你的責任。你提費用吧!」

  「我的業務報酬有固定數額,"福爾摩斯冷冷地說,「我絕不加以變更,除了有時免費。」

  「那麼,如果金錢對你是無所謂的,請你考慮成名之望吧。如你辦成這個案子,全英國和全美國的報紙都會把你捧上天。你會成為兩大洲的新聞人物。」

  「多謝,吉布森先生,但我不需要捧。你也許感到奇怪,我寧願不露姓名地工作。我感興趣的是問題本身。談這些浪費時間。講事實經過吧。」

  「據我看報紙上已經把要點都講了。我恐怕也提不出什麼新的東西來幫你的忙。不過,要是有什麼你要求闡明的情況,我在此負責解答。」

  「那麼,只有一點。」

  「是什麼?」

  「你和鄧巴小姐的實際關係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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