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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桔核(4)


  「說實話,」他低下頭去,用消瘦蒼白的雙手捂著臉,「我覺得毫無辦法。我覺得自己象一隻可憐的兔子面臨著一條蜿蜒前來的毒蛇。我好象陷入一種不可抗拒和殘酷無情的惡魔的魔爪之中,而這魔爪是任何預見、任何預防措施都無法防範的。」

  「噴!噴!」福爾摩斯嚷道。」您一定要採取行動啊,先生。

  否則,您可就完了!現在除了振作精神以外,沒有別的什麼能夠挽救您的了。可沒有唉聲歎氣的閒工夫啊!」

  「我去找過警察了。」

  「啊!」

  「但是他們聽我訴說以後,僅僅付之一笑。我相信那巡官已經形成固定的看法,認為那些信純屬惡作劇,我的兩位親人之死正如驗屍官所說的,完全是出於意外,因此不必和那些前兆聯繫到一起。」

  福爾摩斯揮舞著他緊握的雙拳,喊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愚蠢!」

  「可是他們答應派一名警察,同我一起留在那房子裡。」

  「今晚同您一起出來了沒有?」

  「沒有。他奉命只呆在房子裡。」

  福爾摩斯又憤怒得揮舞起拳頭來。

  「那麼,為什麼您來找我?」他叫道,「再說更重要的是,為什麼您不一開始就來找我?」

  「我不知道啊。只是到了今天,我向普倫德加斯特少校談了我的困境,他才勸我來找您的。」

  「您接到了信已經整整過了兩天。我們應當在此之前採取行動。我估計您除了那些已經向我提供的情節以外,沒有更進一步的憑證——沒有什麼可以對我們有用的帶有啟發性的細節了吧。」

  「有一件,」約翰·奧彭肖說。他在上衣口袋裡翻找了一番以後,掏出了一張褪色的藍紙,攤開放在桌上。「我有些記得,」他說,「那一天,我的伯父在焚燒文件的時候,我看見紙灰堆裡有一些小的沒有燒著的文件的紙邊是這種特殊的顏色的。我在我伯父的屋子裡的地板上發現這張紙。我傾向於這樣的想法:它是從一疊紙裡掉下來的,所以沒被焚燒掉。紙上除了提到桔核之外,恐怕它對我們幫助不大。我想它也許是私人日記裡的一頁,字跡毫無疑問是我伯父的。」

  福爾摩斯把燈移動了一下,我們兩人彎下身來觀看那張紙。紙邊參差不齊,的確是從一個本子上撕下來的。上端寫有」一八六九年三月」字樣,下面是一些莫明其妙的記載,內容如下:四日:赫德森來。抱著同樣的舊政見。

  七日:把桔核交給聖奧古斯丁的麥考利、帕拉米諾和約翰·斯溫。

  九日:麥考利已清除。

  十日:約翰·斯溫已清除。

  十二日:訪問帕拉米諾。一切順利。

  「謝謝您!」福爾摩斯說,同時把那張紙折疊起來還給了客人。」現在您連一分鐘都不能再耽擱了。我們甚至沒有時間來討論您告訴我的情況。您必須馬上回家,開始行動。」

  「我應該怎麼做呢?」

  「只有一件事要做。而且一定要刻不容緩立即就辦。您必須把給我們看過的這張紙放進您說過的那個黃銅匣子裡去。

  還要放進一張便條,說明所有其它文件都已被您的伯父燒掉了,這是僅剩的一張。您一定要用使他們能夠確信無疑的措詞。做完這一切以後,您必須馬上就把黃銅匣子按信封上所說的放在日晷儀上。您明白了嗎?」

  「完全明白了。」

  「現在不要想報仇之類的事。我認為我們可以通過法律來達到那目的。既然他們已經布下了羅網,我們也應該採取相應措施。現在首先要考慮的是消除威脅您的迫在眉睫的危險;其次才是揭穿秘密,懲處罪惡的集團。」

  「謝謝您,」那年輕人說著站起身來,穿上雨衣,「您給了我新的生命和希望。我一定遵照您的指點去做。」

  「您必須分秒必爭。與此同時,您首先必須照顧好您自己,因為我認為,毫無疑問有一種非常現實和氣近的危險正在威脅著您。您怎樣回去呢?」

  「從滑鐵盧車站乘火車回去。」

  「現在還不到九點鐘。街上人還很多,所以我相信您也許能平安無事。不過,您無論怎樣嚴加小心都不會過分。」

  「我有武器在身。」

  「那就好。明天我就開始辦您這案子。」

  「那末,我就在霍爾舍姆等著您?」

  「不,您這案件的奧秘在倫敦。我將在倫敦尋找線索。」

  「那末我過一天,或者兩天,再來看您,告訴您關於那銅匣子和文件的消息。我將遵照您的指點逐一去辦。」他和我們握手告別。門外狂風依舊呼嘯不已。大雨瓢潑,簌簌不停地敲打著窗戶。這個離破、兇險的故事似乎是隨著狂風暴雨而來到我們這裡的——它仿佛是強風中掉落在我們身上的一片落葉——現在又被暴風雨卷走了。

  福爾摩斯默默地坐了一會兒,頭向前傾,目光凝注在壁爐的紅彤彤的火焰上。隨後他點燃了煙斗,背靠坐椅,望著藍色煙圈一個跟著一個地嫋嫋升向天花板。

  「華生,我想我們經歷的所有案件中沒有一件比這個更為稀破古怪的了。」他終於做出了一個判斷。

  「除了'四簽名'案外,也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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