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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巴斯克維爾的災禍(2)


  「這些浪子們目瞪口呆地站著,不知道這樣匆匆忙忙地搞了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過了一會兒他們才弄明白了到沼地裡去要幹什麼,接著又都大喊大叫起來了,有的人喊著要帶手槍,有的人找自己的馬,有的人甚至還想再帶一瓶酒。最後,他們那瘋狂的頭腦終於恢復了一點理智,十三個人全體上馬追了下去。頭頂上的月亮清清楚楚地照著他們,他們彼此緊靠一起順著那少女返家的必經之途疾馳而去。

  「在他們跑了一二英里路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沼地裡的牧人,他們大喊著問他看到了他們所追捕的人沒有。據說那牧人當時被嚇得簡直都說不出話來了,後來,他終於說他確實看到了那個可憐的少女,後面還有一群追索著她的獵狗。『我看到的還不止這些呢,』他說道,『修果·巴斯克維爾也騎著他那黑馬從這裡過去了,還有一隻魔鬼似的大獵狗一聲不響地跟在他的後面。上帝啊,可別讓那樣的狗跟在我的後面!』那些醉鬼老爺們罵了那牧人一頓就又騎著馬趕了下去。可是不久他們就被嚇得渾身發冷了。因為他們聽到沼地裡傳來了馬跑的聲音,隨後就看到了那匹黑馬,嘴裡流著白沫跑了過去,鞍上無人,韁繩拖在地上。從那時起那些浪子們就都擠到了一起,因為他們已經感到萬分恐怖了,可是他們總還是在沼地裡前進著。如果他們只是一個人走在那裡的話,無疑地早就會撥轉馬頭跑回去了。他們就這樣慢慢地騎著前進,最後終於趕上了那群獵狗。這些狗雖然都是以驍勇和優種出名的,可是這時竟也擠在沼地裡的一條深溝的盡頭處,競相哀鳴起來,有些只已經逃之夭夭了,有些則頸毛直豎,兩眼直瞪瞪地向前面一條窄窄的小溝裡望著。

  「這幫人勒住了馬,可以猜想得到,他們現在已比出發的時候清醒得多了。其中大多數已經不想再前進了,可是有三個膽子最大的——也許是醉得最厲害的——繼續策馬向山溝走了下去。前面出現了一片寬闊的平地,中間立著兩根大石柱——至今還可以看到——是古時不知是誰立起來的。月光把那塊空地照得很亮,那因驚恐和疲憊而死的少女就躺在那塊空地的中央。可是使這三個膽大包天的酒鬼毛骨悚然的既不是少女的屍體,也不是躺在她近旁的修果·巴斯克維爾的屍體,而是站在修果身旁撕扯著他喉嚨的那個可怕的東西,一隻既大又黑的畜生,樣子象一隻獵狗,可是誰也沒見過這樣大的獵狗。正當他們看著那傢伙撕扯修果·巴斯克維爾的喉嚨的時候,它把閃亮的眼睛和直流口涎的大嘴向他們轉了過來。三個人一看就嚇得大叫起來,趕忙撥轉馬頭逃命去了,甚至在穿過沼地的時候還驚呼不已。據說其中的一個因為看到了那傢伙當晚就嚇死了,另外兩個也落得個終身精神失常。

  「我的兒子們啊,這就是那只獵狗的傳說的來歷,據說從那時起那只狗就一直可怕地騷擾著咱們的家族。我所以要把它寫下來,還因為我覺得:隨便聽到的東西和猜測的東西要比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東西可怕得多。不可否認,在咱家的人裡,有許多都是未得善終的,死得突然、淒慘而又神秘。但願能得上帝無邊慈愛的庇護,不致降罰於我等三代以至四代唯聖經是聽的人們。我的兒子們,我借上帝之名命令你們,並且勸你們要多加小心,千萬要避免在黑夜降臨、罪惡勢力囂張的時候走過沼地。

  「〔這是修果·巴斯克維爾[此修果·巴斯克維爾為這篇家書開頭所提到之修果·巴斯克維爾之同名後代。——譯者注]留給兩個兒子羅傑和約翰的家書,並敦囑二人萬勿將此事告知其姊伊莉莎白。〕」

  摩梯末醫生讀完了這篇怪異的記載之後就把眼鏡推上了前額,直望著歇洛克·福爾摩斯。福爾摩斯打完呵欠就把煙頭扔進了爐火。

  「嗯?」他說。

  「您不覺得很有趣味嗎?」

  「對一個搜集神話的人來說,是很有趣味的。」

  摩梯末醫生從衣袋裡掏出來一張折疊著的報紙。

  「福爾摩斯先生,現在我要告訴您一件發生時間較近的事。這是一張今年五月十四日的《德文郡紀事報》。是一篇有關幾天前查爾茲·巴斯克維爾爵士死亡的簡短敘述。」

  我的朋友上身稍向前傾,神色也變得專注起來。

  我們的來客重新放好了眼鏡,又開始讀了起來:

  「最近,查爾茲·巴斯克維爾爵士之暴卒,使本郡不勝哀悼。據雲,在下屆選舉中,此人可能被選為中部德文郡自由党候選人。雖然查爾茲爵士在巴斯克維爾莊園居住不久,但其厚道與慷慨已深得周圍群眾之敬愛。值此暴發戶充斥之時,如查爾茲這樣一支名門之後,竟能致富還鄉,重振因厄運而中衰之家聲,誠為可喜之事。眾所周知之查爾茲爵士曾在南非投機致富。但他較之一直於到倒黴為止的人們聰明,他帶著變賣了的資財返回英倫。他來到巴斯克維爾莊園不過兩年,人們普遍在談論著他那龐大的重建和修幕的計劃,然此計劃已因其本人逝世而中斷。因他並無子嗣,他曾公開表示,在他有生之日整個鄉區將得到他的資助,因此,有很多人都悲悼他的暴亡。至於他對本地及郡慈善機關的慷慨捐輸,本欄曾常有登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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