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人豹 | 上頁 下頁
四九


  跑到舞臺上來的八名男子,兩個籠子各有四人咕嚕咕嚕地滑動著定於,將它們拉到了舞臺前方,隨後將籠與籠緊緊貼在一起,嚴嚴實實地鎖了起來。

  大山亨利又前進了一步,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於是,籠與籠之間的兩扇門被男子們嘩啦嘩啦提了上去,頃刻間兩個籠子變為了一個。

  剛好在這個時候,明智小五郎和神谷青年在淺草公園分的大街上叫住了一輛出租汽車。

  「去M小鎮。車費無論多少都出。給我用5分鐘時間開到那兒!」

  明智一上車便大聲對司機說道。

  「5分鐘?不,這不行,開得再快,也要花10分鐘呀。」

  但司機是個還很年輕、看去很是靈活的人。

  「無視速度規定也沒有關係。我是警察方面的人,絕不會給你添麻煩。」

  「不過,在市內開得再快,前面也會堵住的呀!」

  司機已經一面加速一面大聲回嘴道。

  「好!那我就帶懸賞。每超過前面一輛車子就付10元錢。」

  「10元?知道了。不過,老爺,也許會超過幾十輛呢!回頭可不許說這是開玩笑呀!」

  刹那間車子如箭一般飛奔起來。

  行人如急流一般向後方流去,啊,一輛又一輛的電車。汽車、卡車都擦著車身被拋向後方,無視十字路口的信號燈也不是一次、兩次。

  「喂!等等!」

  警察張開大手大聲嚷著,但他通紅的臉眼見者變得小小的遠去了。

  在舞臺上,變為一個的籠子裡,兩匹猛獸繼續相持著。說是相傳,但熊依然是剛才的那到模樣,依然低著頭一動不動地蹲在那裡,像死了似的。與此相反,精悍的點卻一面表情豐富地轉動著它的長尾巴,一面低著頭縮著身子,奏響了襲擊的前奏曲,呼嚕嚕地發出著低沉的吼聲。

  「熊,熊,打起精神來!」

  觀眾席的一角響起了奇怪的助威聲。

  「老虎,幹掉它!喂!撲上去!」

  另一聲援以定調的聲音響徹帳篷。

  但猛獸怎麼也不受觀眾慫恿,依然對持著一動不動。但人們感到猛虎的吼聲漸漸地、漸漸地在高起來。

  從忍耐不住的觀眾席上終於響起了怒濤般的喊聲。

  「幹!於!……」

  「幹掉它l……」

  「加油!加油!加油……」

  觀眾比猛獸先興奮了起來,大帳篷下已經群情鼎沸。

  待機不動的猛虎怎能不為這騷擾所刺激呢!它刹那間像弓一樣縮起身子,旋即變成一發巨大的子彈朝熙撲了過去。

  「哇——!…」

  帳篷下響起了喊聲,觀眾一齊站了起來。但多麼掃興啊!大能完全沒有抵抗,被虎一下子擊倒後就那樣四肢向上,仰臥在籠子裡了。

  「熊,打起精神來!」

  由於對手毫無抵抗,虎反而害怕起來似地又退到了原來的位置,擺出了第二次襲擊的架勢,一動不動地窺視著敵人的動靜。

  於是,直到這時為止只覺得是睡著了或是死了似的大熊開始仰臥著動起四肢來,並且好不容易從正面坐了起來,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老虎。啊,這是怎麼回事呢?熊發了瘋似地開始淒慘地掙扎,企圖從籠子的縫隙間逃到外面。與此同時,觀眾席上不知從什麼地方隱隱約約傳來了令人寒毛凜凜的女人的慘叫聲。

  但情緒激昂的觀眾們還沒有察覺這慘叫聲,因為那聲音太微弱了,根本無法在騷亂中聽到它。

  熊一知道不能去籠子外面,就立即用後肢站起,又蹦又跳地開始狂舞起來。它邊舞邊在不太大的籠子裡縱橫奔跑。

  其間斷斷續續傳來奇怪的女人的慘叫聲,那聲音一聲比一聲悲哀。

  「喂,不是哪兒有女人在哭嗎?」

  「嗯。是的,我也從剛才起覺得奇怪。」

  在觀眾席的騷擾中,到處有人這樣嘰嘰喳喳地低聲交談著。

  好一陣子被熊的這副狂態嚇呆,好像忘了攻擊的猛虎也沒有總是呆著不動。豈止如此,敵人的狂態變成了強烈的興奮劑,刺激了它的鬥志。

  「嗷」

  剛響起一聲淒慘的咆哮,虎就像箭一樣嘗試了第二次突擊。

  刹時間黃色與黑色變成一團,在籠子裡來回滾。

  「哇——!哇——!」

  觀眾席上響起了喊聲。但是,剛才的悲哀的女人的叫聲穿過這喊聲,尖利地、輕微地穿通了觀眾的耳膜。

  啊,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在什麼地方哭喊著呢?人們甚至開始產生了幻覺:那會不會是可憐的大熊在求救,在發出尖叫聲呢?不過,總不會是那麼大個頭兒的猛獸會發出女人般的哭聲呼。

  「嘎」

  明智他們乘坐的汽車發出悲鳴般的刹車聲,緊急停了下來。

  「噴!來貨車了!」

  司機惡狠狠地咂了咂嘴也是理所當然的。原來他們的面前長長地橫著黑黃相間的路障,在那一側烏黑的火車頭喘吁吁地拖著幾十節長長的貨車,車廂正咯噔咯噔地悠閒似地通過。

  「啊,糟了!種穀君,真不走運,你瞧,已經1點過15分鐘了。說不定趕不上了。」

  明智臉色蒼白,兩眼發紅,呻吟似地說道。

  但神谷青年沒有明白這話的意思。

  「從剛才起我一直想問你,我們到底去哪兒?你說趕不上,是趕不上什麼呀?」

  「是我內人的生死關頭。她將被殺死。身為偵探卻救不了一個老婆。……畜牲!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救給你看!」

  他充滿著火一般的敵意,斬釘截鐵地說道,但緊接著又由於不安和焦慮而垂頭喪氣了。

  「啊,但說不定不行了。……這長長的貨車也許象徵著我的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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