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黃金假面人 | 上頁 下頁 | |
四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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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警官拾起一隻紅皮長靴,湊著警長的電筒光晃了晃。這是一隻劣等紅皮長靴。 警長一見這只皮靴就愣住了。他記得在什麼地方見過它。一定是化裝成汽車司機的小五郎的腳上之物。 事情很明顯,小五郎為了讓波越警長得以脫身逃跑,自己故意主動投降,當了俘虜。不難想像盜竊賊們將小五郎押解進了大佛腹內。如果真是這樣,身在佛腹之中的小五郎不可能在剛才的大爆炸中保全性命。 這只長靴就是證據。既然他腳上穿著的長靴都被炸飛了出來,小五郎其人肯定被炸和粉身碎骨了。 對波越警長來說,朋友小五郎的生死,比逮捕大盜呂班更為重要。他難以遏制住滿腔的悲憤,渾身顫抖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三輛汽車在夜闌人靜的東濱國道上風馳電掣地飛駛。前面兩輛熄滅了大燈和車上所有的亮光,看上去有如兩頭黑色妖魔。最後一輛顯然是警車。 一定是警長知道群賊駕車逃竄後立即打電話給公路前方的警察署報了急。駛在最前面的一輛車上乘有三個人。呂班親自駕車,身邊的另兩個人一個是大鳥不二子,一個是呂班的部下。三個人穿戴得一模一樣,頭戴黃金假面具,身披金色斗篷。 第二輛是敞篷汽車,上面滿載著一箱箱竊得的贓物。這輛車上只有兩名呂班的部下。其餘的三個部下是日本人,一定是同他們首領分道揚鑣,暫時藏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了。 從汽車的速度上講,看來是呂班一夥的車佔優勢。第一輛車和第二輛車的距離大約五十米,可第二輛車將後面的警車拉了近一百米遠。 「呂班,這是上哪兒呀?」 不二子將手搭在正在開車的呂班的肩上,用流利的法語無心問了一句。 「鬼才知道該上哪兒!所以我們才分秒必爭,能逃多遠算多遠嘛。說不定等到最後的一秒鐘會出現奇跡。別失望!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呂班的訓斥聲掠過身旁的不二子的耳廓,又傳到車的後排座位。呂班果然銳氣不減。他駕駛的車以每小時五十,甚至六十英里的速度在公路上飛馳。 前方呂川鎮已經進入視野。只要一進入東京,總會有辦法甩掉後面追蹤的警車的。這是唯一的一線希望了。 突然,後面好象響起了砰的一聲槍響。是後面的警車開槍啦?回頭一看,糟糕透頂!第二輛汽車好象車軲轆放了炮,象醉漢似地在公路上東搖西晃。這下全泡湯了!滿滿一車拚老命收集來的藝術品不得不忍痛割愛了。不,不光是藝術品,還有車上的兩名忠實的部下,也將落到警察手中。 「渾蛋!別傷心,呂班!別計較這些啦!藝術品今後還可以重新收集。部下可以從警察手中營救出來!」 呂班在心裡對自己說。他心一狠,決定放棄後面部下的汽車。警車很快就追上了那輛破車,並且人贓俱獲。 然而,警察們卻因此放走了呂班駕駛的那輛車。如果事前知道呂班在第一輛車上,他們也許會寧肯放過第二輛車而不惜一切去追趕第一輛。然而,他們卻無力辨別出黃金假面人的真假。 幾分鐘後,男呂班駕駛的汽車速度減緩了下來,開始在東京市內冷冷清清的胡同中穿行。 「呂班,我快精疲力盡了。這麼一直開下去,汽油會耗光的!沒了汽油,咱們不是全完了嗎?我看還是算啦,別再東奔西逃的了,咱倆一塊死吧!」 不二子任眼淚在面頰上流淌,她搖著呂班的肩頭說道。 「不行!決不能死!沒我的同意,千萬不能咬口中的膠囊!相信我的力量!沒啥了不起。這種事我經歷得多啦!多少次險情我都闖過來了。」呂班大聲阻止道。 口中的膠囊?這意味著什麼? 呂班所指的是一種可以使人在一瞬間斃命的劇毒膠囊。呂班和不二子自從逃出大佛就將這種劇毒膠囊含在口中。呂班一慣膽大妄為,再怎麼樣也決不會想到自殺,可情人不二子執意要準備雙雙情死。他堅持不過,也就同意了。 對日本姑娘大鳥不二子來說,與其讓警察逮住忍受羞辱,寧肯在緊要關頭咬破毒膠囊自殺。 然而,命運這玩藝總是捉弄人。當時呂班極不情願地把劇毒膠囊含在嘴裡,沒想到多虧了這顆毒藥,他才得以免遭逮捕。呂班的逃亡和他口中的劇毒膠囊兩者之間究竟有什麼因果關係,這一點不久便會真相大白。 「不二子,我在考慮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明天是十八號吧?我好不容易才想到它。你明白嗎?我一想到它就激動得心臟怦怦直跳。也許這將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次鋌而走險。告訴你吧,我想起了一個逃走的辦法。儘管很危險,可只要幹得順利,我們就可以很快逃到警察追不到的地方。如果失敗,我和你就算殉情而裡死!要知道,除了這個辦法以外,再也沒有更好的妙計了。」 呂班一下又精神抖數起來。他興奮不巳地轉過頭:「相信我呂班的能力!讓那幫蠢貨知道我呂班的厲害!我們正巧三個人,太好啦,太妙啦!」 呂班指的三人,除了他自己和大鳥不二子這外,後排座位上還坐著一名黃金假面人。 空中奇跡 法國青年飛行家夏普朗架機環救旅行,又將從東京郊外的S機場起飛了,十八日這天,是他為橫穿太平洋取道東京一站的告別飛行日。 飛機起飛預定在淩晨五時。天還沒亮,S機場上已經聚滿了為他送行的人群。 臨近起飛時間,日本朝野的有關人士才絡繹不絕地趕來。接下來舉行的是冗長的歡送致辭和預祝飛行成功的乾杯。報社的記者們排成一長工排等待著搶鏡頭。人群中歡聲雷動,中間夾雜著警察的喝斥聲。 在一片喧囂聲中,夏普朗一行三人將飛行器檢查完畢,登上了飛機。 淩晨,天還沒大亮。夏普朗等三人頭戴飛行帽,飛行眼鏡把眼睛捂得緊緊的。喧鬧的人群沒有一個人對這三人產生過半點懷疑。可只須細想一下,就會發現,這三個空中勇士在歡送會上甚至在祝酒乾杯之時也不脫下飛行帽,的確有些舉動異常。 三人中個子最小的一位飛行勇士似乎最羞於見人。一開始就畏畏縮縮地不肯露面。而且,在例行的飛行前檢查尚未完畢就鑽進了飛機駕駛艙,直到飛機起飛也沒露過臉。這的確有點奇怪。 然而,狂熱的人群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微小的細節。隨著飛機的螺旋槳聲響起,停機坪頓時歡聲雷動。 飛機在一片沸騰的歡呼聲中滑出平坦筆直的跑道,轉瞬間一昂頭飛上了天空。跑道上的歡呼聲經久不息。 然而,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本該一直往北飛去的飛機突然掉過頭飛了回來,並開始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頭頂上盤旋起來。 難道夏普朗一行對此地流連不舍?要不,是飛機出了故障?人們翹首仰望著天空,整個停機坪上鴉雀無聲。 飛機在低空盤旋,幾乎碰上樹枝。坐在加強席上的夏普朗的身影仿佛伸手可及。 人們驚愕了。他們看見坐在飛機駕駛席上的是一個從頭到腳閃射著金色光芒的人。正巧此刻破雲而出的朝陽照射在他身上。飛行夏普朗變成了一尊鍍金佛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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