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溺鴨案件 | 上頁 下頁


  梅森說:「1929年之前,孩子們一切都擁有得太多;而大蕭條之後,他們所擁有的又什麼都不夠,所以他們變得對經濟問題過於關注;他們開始過多地考慮分享財富,而不是去創造它。青年人應該去創造東西,而且也應該有東西可創造。」

  「現代的青年人在開始他們自己的規劃,會有傷心,會有戰鬥、困難和死亡——但那些倖存者將在熔爐中得到鍛煉。他們將不容忍替代品,不會就此犯錯誤。威瑟斯龐,當這場戰爭結束時,你和我將生活在一個不同的世界裡;這個世界將會是不同的,那是因為有這些受過苦,打過仗——並且從中學到了東西的年輕人。」

  「我原來沒有那樣想過青年人,」威瑟斯龐說,「不知何故,我從未見過青年人成為征服的力量。」

  「你肯定見過在上次戰爭中他們當兵打仗,但那時他們並沒有陷入絕境,」梅森說,「1929年的『青年』現在已是中年人了。你該感到驚奇……你說的這位年輕人使我很感興趣,再告訴我一些他的事情。」

  威瑟斯龐說:「他的過去有些事,他不知道他是誰。」

  「你是說他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既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他的母親是誰。馬文·亞當斯一直認為那個婦人是他的母親,從她那裡得知,他在3歲時曾被綁架過,這番話是她在臨終前說的。當然,兩個月前這個問題的透露令他非常震驚。」

  「很有趣,」梅森沖著鞋尖皺著眉頭說,「你女兒對此事怎麼說?」

  「她說……」

  從背靠背的第二排椅子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在梅森的背後,說:「讓她自己說吧,爸爸。」

  威瑟斯龐急忙把頭轉過去,梅森,以絲毫不笨拙的高個子的那種悠閒風度站起來向那個活潑的姑娘看去。她已轉過身來,跪在椅座上,雙臂甩過皮椅靠背,一本書「啪」地一下掉在地板上。

  「我不是在偷聽,爸爸,真的。我一直坐在這兒看書,後來聽到了馬文的名字——呃——我們都說明白吧。」

  約翰·威瑟斯龐說:「我看沒有理由當著你的面討論這個問題,洛伊斯。還沒什麼要講明白的。」

  梅森望瞭望這張臉,又看了看那張臉,說:「為什麼不?這是我的秘書,斯特裡特小姐。讓我們四個到休息室去喝點兒飲料,開誠佈公地討論這個問題。即使我們不能互相理解,至少也不會厭倦,我認為,威瑟斯龐,這可能是件有趣的案件。」

  §2

  洛伊斯輕鬆自然地接過了她父親的話題,「畢竟,」她說,「這個問題主要同我有關係。」

  「它關係到你的幸福,」她父親粗魯地說,「因此也關係到我。」

  「是我的幸福。」她指出。

  約翰·威瑟斯龐幾乎哀求地看了梅森一眼,然後陷入了沉默。

  「我在戀愛,」洛伊斯說,「我以前戀愛過,那是一種溫和的情感,這次我決不講情面了,無論誰說什麼或者做什麼都不能改變它,爸爸擔心我的幸福,他的擔心是因為對我要嫁的人,有些事情我們不瞭解,但馬文他自己也不瞭解啊。」

  「畢竟,」約翰·威瑟斯龐指出,「家庭背景是重要的。」梅森心想他這話有些站不住腳。

  洛伊斯沒有理會他的話,她是一個小骨架但很活潑的姑娘,具有一雙黑色熱情的眼睛和快活的舉止。她說:「大約5年前,馬文·亞當斯和他的母親薩拉·亞當斯,來到埃爾坦普羅居住。薩拉是個寡婦,有點兒家產,她送馬文讀完了中學,我是在中學認識他的,他那時完全是另一副樣子。後來我們都離開了家去上大家,只是到寒假回來才又見面,呃……」她撚了撚手指說,「突然發生了件事。」

  她看了看這兩個男人,就好像是在想他們是否能理解,然後又把目光轉向了德拉·斯特裡特。

  德拉·斯特裡特點了點頭。

  「我爸爸,」洛伊斯接著說了下去,話語滔滔不絕,「非常愛家,他追溯我們祖先的歷史可以一直到『五月花號』,自然,他很想瞭解有關馬文父母的情況。但他遇到了障礙,亞當斯夫人的嘴巴很緊。她到紅河谷來是因為她有結核病;她覺得氣候的改變會對她的病有幫助,但沒有,她在臨終之前承認了她和丈夫霍勒斯綁架了馬文,馬文當時才3歲。他們綁架他是為了勒索贖金,但並未得逞。後來情況變得非常棘手,他們便逃之夭夭,來到了西部,他們對這個孩子產生了依戀,便決定留下他並養大他。馬文約4歲時,霍勒斯去世了。亞當斯夫人死時也未告訴任何人馬文究竟是誰。她只是說他來自一個良好而富有的家庭,就這樣。從她的話裡馬文推測綁架發生在東部的某個地方。她說他的親生父母已經過世了。」

  「這是向當局做的公開聲明嗎?」梅森問。

  「當然不是,」威瑟斯龐說,「除了馬文、洛伊斯和我自己以外,誰也不知道這件事。」

  「你是個鰥夫?」梅森問到。

  他點點頭。

  「你想怎樣?」梅森又問。

  再一次地,威瑟斯龐看上去不像所期望的那樣肯定。

  「我想讓你找出這孩子的父母是誰,我想瞭解他的一切。」

  「究竟為什麼?」洛伊斯問。

  「我想知道他是誰。」

  父女倆都閉上了眼睛,「馬文也想知道,」她說,「但就我而言,爸爸,我不在意他父親是個挖溝工人,還是個佛蒙特共和黨,反正我要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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