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見不得人的隱私 | 上頁 下頁
一四


  自開著的門我可以看進她臥室。床還沒整理。她走過去,把門掩上,自己坐在長沙發上,把雙腿交叉,看我把眼光離開,她說:「唐諾,我大腿很養眼的,是嗎?」

  她把家居服下襬向下拉了一拉,拘謹地坐了一下子,然後她說:「管他的,相信你也是什麼都見過。」於是她又放鬆自己。她伸手向煙罐,取出一支香煙,在桌上直著敲了兩下,點上煙,深吸兩口,她說道:「想來你是習慣了早起的人,看你樣子已經起來一兩個小時了。」

  「也不過才起來。」

  「咖啡?」

  「可以——」

  「好,我吸完這支煙就給你燒一壺。我要坐著,把自已放鬆,看看你到底葫蘆裡賣什麼藥。」

  「肚子想打賭。」我說:「記得嗎?」

  「當然,」她說:「當然我記得。這是你找藉口以便進身的理由。」

  「假如我給一個合理的價格,你能使我找到賈道德嗎?」

  「我不知道。我只告訴他叫他自己躲起來。」

  「於是他就自己躲了起來?」

  「你不是親自領教了嗎?」

  「顯然是如此。」我說:「我在奇怪的是,你怎麼會叫他去躲起來,而他為什麼肯徹底的聽你話,立即躲起來不見人?」

  「我告訴他,有一個私家偵探找上門來了。」

  「他怕了?」

  「他怕了。」

  「你知道他會怕的?」

  「我認為有可能他會怕。」

  「願意告訴我為什麼嗎?」

  「唐諾,目前我要靠在這裡好好享受這支香煙。我在與人門智之前,需要冷靜一下。然後我想享受一下咖啡。假如你要做一個好孩子,當我去換家居服的時候,你給我炒幾個蛋,煎幾片火腿肉。之後我們吃早飯,討論事情。」

  「我還想先知道一些事情。」

  「你有不少事想知道的。但也得慢慢來。」

  「好吧!」我說:「你可以享受咖啡﹒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一個問題。」

  她移動一下位置,深吸一口煙,也不再顧慮自己的坐相。「什麼問題?」她問。

  「什麼事情使賈道德轉變自己為救世的十字軍?」

  她微笑道:「這倒是一個值得六萬四千元現鈔的問題。」

  「隨你說。」

  她把煙屁股撚熄。「好吧,我來燒咖啡。」

  她起身去廚房。我有幸欣賞一下穿了家居服的美好身材。

  我聽到水加進咖啡壺的聲音,聽到咖啡壺放上電爐金屬相碰的聲音。她走出來。

  「我喝咖啡喜歡臨時煮。」她說。

  「我也是。」

  「我的咖啡磨得細,烤得香。水沖上咖啡壺十五次我就關火。我現在進去換衣服,你給我看著好嗎?」

  「看你換衣服?」

  「傻瓜,要你看咖啡壺。」

  她走進臥室,把門自身後踢上。門沒有關緊,她也不在乎。我瞥到家居服自她身上滑下的一瞬,晨光照向她白嫩的肌膚。

  她自門內大聲問道:「唐諾,你在看咖啡嗎?」

  「還沒有,你看著燒水,水永遠不會滾的。」

  她半打開門,站在門縫中,日光自臥室窗口亮亮的照進來,裡亮外暗,她身體的影子透亮在單薄的衣服裡。

  「什麼都看到了。」我說。

  她大笑,下視自己的衣服,她講:「不見得吧!」

  「什麼意思?」

  她又大笑道:「你自己去想啊。你是偵探,我要你知道,我有的東西你是看不到的——至少我不會自動告訴你。你快去看咖啡。醃肉和蛋冰箱裡都有。」

  我在廚房洗碗槽裡把手洗淨,用紙巾擦乾,找到醃肉和蛋匣子,用溫火來煎醃肉。我打了六個蛋在一隻碗裡,我把平底鍋側過來,把煎肉的油屑留在一邊,我把油屑找了個紙袋裝進去拋掉,用煎醃肉的油來炒蛋。

  我把煎好的醃肉條用紙巾包起來吸掉油膩。

  蛋快炒好,苗露薏過來站在我身後。

  「怎麼樣?」她問。

  「還可以,蛋是炒的喔。」

  「炒蛋可以。」

  「加點紅椒紛?」

  「加點紅椒粉。」

  「加一點點辣醬油?」

  「沒試過。」

  「今天你會試一下,我早已加進去了。」

  「加鹽,加胡椒了?」她問。

  「嗯,鹽加了,胡椒很少,一點點。我怕你吃不出紅椒粉的味道來。」

  「你的醃肉要冷了。」

  「炒蛋炒好,我把醃肉回一次鍋,只是熱一下。」

  「唐諾,看你如此老手,你一定是已經結過婚的。」

  「沒有。」

  「為什麼對做菜如此老練呢?」

  「做菜是只有婚後才會老練的嗎?」

  「做早餐是。只有婚後,才知道自己老婆早上要睡美容覺。也才知道老婆一起床假如沒有咖啡喝會頭痛,囉唆一天沒有個完。於是丈夫就先去廚房煮咖啡。既然人已經在廚房了,炒個蛋,煎點醃肉,也只是舉手之勞了。」

  「你分析得很清楚。」

  「嗯。」

  「你是以此教賈道德的。」

  「倒也沒有。」

  「賈道德的心理障礙,就是如此得來的?」

  「我不告訴你,讓你永遠不知道。」

  「——」

  她看我炒好蛋,把蛋鏟在盒子裡,又看我把包在紙巾裡的醃肉連包著的紙放回平底鍋去,把醃肉再熱一下,剝掉紙,把醃肉放進盤子去。

  「這種事告訴你,你會覺得豈有此理的。」她說。

  「我什麼事都見過,見怪不怪的,」我說:「要不要吐司?」

  「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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