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海船客 | 上頁 下頁 | |
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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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阿福說,這翠妹另外有一個姘頭的男子。上夜裡他聽得翠妹起來開後門。阿福也悄悄地起來。聽見伊和一個男人在門外談話。他仿佛聽說這東西在本地不妥,又聽得「香港」和「春江」輪船的活兒。他當時還不大明白。等到早晨起來,翠妹叫他陪著伊一同往浦東鄉間伊的親戚家裡去。陪到了那裡,又問起那朵珠花。伊仍一味遊移推倭。他才醒悟過來,他知道中了這女僕的角謀,做了伊的工具。他就獨自趕回上海,到主人家裡來認罪合發。 金詠秋解釋到這裡,又繼續說道:「我得到了這個消息,當然喜出望外,料想那朵珠花因著不能在上海銷售,故而翠妹叫另一個人悄悄運往香港去出賣。我查得春江輪船果真在今夜裡開往香港,但那翠妹既已安心往鄉間去,可見並不同往,阿福又不曾和鄧軍妹的另一個相好會徽過,故而那運殊花的人雖在船上,我也沒法指認出來。 「這時時候既晚,我已來不及把那翠妹報來指引。就算報告了警署,一時也必沒法可施。但這珠花不但價值在二萬元以上,而且我費了不少心思四處揀選,才購得一百二十二顆粒粒精圓的珍珠。我委實告不得失掉。我也知道如果要在輪船上搜查,一定最辦不到的。於最情急智生,我才想出這——這一個空城計來。唉,先生們,抱歉得很,我要使你們代我搜查一下,等到搜查以後,我打算再設法查明有沒有發現這朵珠花。如果有的,當然就不能破獲。 「因此之故,我模仿著黨徒通信的口氣,利用著一個上流乘客給我做一個報信的人。我老實說,這樣的紙團,我本已預備了兩三個,以防有什麼粗心的人,或不肯多管閒事,隨手把它丟了,這計劃也許不靈、不料我把第一個紙團塞進了那個高個子的黑衣人的手中,事情便成功。那人一走進艙中,將紙團展開來瞧了一瞧,就給我實行這小小的計劃。我那時本暗暗地監視他的舉動,後來我見他親自到這裡來見你;才知我的計劃已一部分成功。」 這一個問葫蘆總算打破了!那個報告的唐寶楚顯然也被動地做了他的傀儡。但霍桑此刻還沒有來,不是也走進了歧路,還在那裡調查這個唐寶楚嗎?這玩意兒竟教人家如此勞師動眾,未免有些可惡。 吳子秀很恨地作抱怨聲道:「你的計劃固然很巧,卻累人嚇碎了膽!」 金詠秋又連連作揖,重新伸手入袋,把那紫色絨匣子取出來。 「是的,吳先生,對不起。不過我這舉動委實也是萬不得已。我真是一百個對不起你們。現在這東西既已追回,你們要我怎樣報酬,我都聽命。不過那個偷運珠花的同黨,諒必已僥倖地逃走了。」他隨手把那絨區上的一個金屬小或用指爪抵了一抵,絨匣的蓋立即開了,匣中果真是一朵白光耀眼的珍珠菊花。他又歡喜聲道:「你們瞧,這珠子的光彩多麼好,並且——」他說時已把那珠花取在手中,忽而眼睛一定,頓時住口。他作驚訝聲道:「怪了,怎麼竟變得這樣輕?——哎喲!不好!這珠子已經變成假的了!」 這又是一個意外的警報!我們三個人又都為著他暗暗吃驚。這一出滑稽性的把戲將要閉幕,卻不料還有這一個變端。誰又想得到? 金詠秋又失望聲道:「唉,這惡漢委實厲害!他已把真的取去,卻留下這條假的做脫身工具!哎喲!不得了!現在還有什麼方法追回來呢?」他最後的一句聲音,哽咽而阻塞,幾乎要哭出來了。 「還好,你總算還有運氣。別哭!你的真珠花已有了著落哩。」 奇怪!這時候竟另有一個人從艙窗外面接他的口。我回頭一瞧,才知說這話的人就是我的老友霍桑。他顯然已在艙門口聽了好一會,我們卻聽得出神,沒有注意,直等這緊要的關頭,他接了一句口,才推開了艙門笑眯眯地踱進艙來。金泳秋張大了眼睛,忍住了呼吸,向宮桑瞧著,都開不出口。 我高聲介紹道:「這就是霍桑先生。」 艙中兩個所謂買辦的眼光都不約而同地集注在霍桑的身上。霍桑仍帶著笑容點點頭,隨即向金詠秋說話。 「你的故事怪有趣。不過你是受過教育的,怎麼這樣子自私?你這種舉動,分明是只顧自己,不顧別人,豈不是太冒失?太無理性?你今晚雖沒有耽誤這輪船的開行時刻,但叫這船上的一班職員們吃了這一番虛驚,你又打算怎樣報償?」 那少年氣息淋淋地答道:「我——我知道的。霍先生,我實在該死!我已經說過,只要我的珠花追得回來,無論怎樣罰辦,我都聽命——但是——霍先生——你——你不是說我的珠花已經有著落嗎?」 霍桑微微點了點頭。「這樣,很好。此刻難童教養院正在募集基金,你應用這吳子秀先生的名義,捐助一萬元。明天你可憑著捐款的收據,到警察總署裡去換你的那朵珠花。 金詠秋大聲道:「霍先生,當真嗎?如果真的,我一定遵命。」 霍桑道:「誰和你開玩笑?你為著失掉珠花的事,不是已和偵探長汪銀林接治過一次嗎?他和幾個弟兄今夜裡也曾為了你忙過一回,明天你不妨就向他去交換。你也應當謝謝他們呢。 五 偶然的機緣 這幕小小的喜劇———幕不平凡的喜劇,現在已到了閉幕時間了。但霍桑怎樣揭幕,怎樣破獲那朵珠花,當然也需要有一番解釋的。他當初接了我的電話,立即通知汪銀林,約幾個探夥一同到船上來探查。接著他另外打一個電話到恒裕莊去探問,那經理唐寶楚果真有上船後重新返回的事實、他覺得這人既有著落,還沒有急切偵查的必要,就會同了汪銀林等趕到輪船上來。他們到了碼頭,霍桑便留心觀察,料想搜查的計劃實施以後,如果真有什麼海盜黨徒,勢必要避免逃下。 那時霍桑果然看見有一個服裝華貴的男人急匆匆地下船,神情上非常慌張,霍桑覺得他形跡可疑,忙指給汪銀林瞧。汪銀林恰巧認識他的,這個人是一個拆白騙子,名叫馬金生——綽號叫小馬———從前已犯過案子,受過警察局的拘禁。 霍桑便上前將他攔住。那人越發驚恐,奪身要逃,就給旁邊的探夥捕住。接著他就從那騙子身上搜出了那朵珠花。不過當時他還不曾想到這珠花案和劫船的疑案有關。他就叫汪銀林將珠花藏好,又派一個探夥把那馬金生先帶回答局裡去。他讓銀林等在碼頭上守伺,自己上輪船來瞧,方才明白了這案子的真相。 霍桑在事後笑著說:「這案子雖說是我破獲的,但實際上完全是出於偶然的僥倖。」 第二天馬金生在法庭上吐供,承認他本和金詠秋的女僕翠妹姘頭。他聽得伊的主人新購一朵重價的珠花,就主使那女僕行竊。到手以後,他覺一時沒法銷售,便定意帶往香港去脫貨。但他為謹慎起見,恐防路上有什麼阻礙,或是漏了風聲,被人留難,或者另外有同道們嫉妒劫奪,因此他又特地備了一朵假的珠花藏在皮包中J那朵真的卻藏在身上,以備在危險時借此脫身。 那晚上他要避人注目,乘的是頭等艙。他躺在艙裡,忽聽說要把行李編號。他覺得不妙,因此就提了皮包下船。不料他正要下梯,看見樓梯口有人監守,局勢的確尷尬。他尋思真的珠花既然在他自己身上,為避免不必要的嫌疑計,便丟了皮包下船,但想不到他下船時仍被霍桑攔住,到底逃不出法網。 這案子結束以後,難童教養院果真收到一注吳子秀名義的一萬元捐款。馬金生和翠妹都判了監禁的罪,阿福卻從寬免究,但丟了飯碗。汪銀林因著這個騙子的被捕,珠花案又破,上海社會上少了一個害物,當然又很感激霍桑的幫助和指引。 (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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