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77街安魂曲 | 上頁 下頁 | |
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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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做了個怪相,說:「如果我被打偏了的話,我也會……你看,我已經累了,這對談話有影響。」 「也許明天你會感覺好些。」我說。 「我有點懷疑。」她閉上眼睛,臉轉向一邊不再看我。 我回到了家——一幢空房子。我不知道現在麥克在哪兒,會和誰在一起。現在打電話給凱茜太晚了,為了找個人說話,我撥通了我父母的電話。我只是接通了他們的留言機,這就是說他們已經去珀爾米特家裡開展他們定期的星期六晚的橋牌遊戲了,一切又都回到了老樣子。於是,我帶著鮑澤溜達了一小會,回到家後給它梳毛,梳出一些刺果,然後又逗它玩了一會兒。我在廚房裡給麥克留了一盞燈,然後上樓了。我匆匆忙忙地淋了個澡,鮑澤就在一邊無聊地等著我。等到我把被子打開時,它一下子就蹦到了床上。 麥克的呼機「嘟嘟」地響了。他把它忘在了床上,還有一副閱讀用的眼鏡和一個管道工用的扳手。我拿起呼機,看著小小的屏幕上出現了他辦公室的電話號碼,這意味著警察局的人想和他談談。 我又看了一會兒11點的電視新聞,新聞中報道了我自己一天的行蹤:艾米莉還住在醫院;關於弗蘭迪之死的紀錄片沒什麼進展……一些電視臺已經開始播出追蹤我們工作的節目了——關於一部電影的電影。最後我把電視機關了,臂彎裡抱著鮑澤就迷糊過去了。 我想我聽見麥克進來的聲音了,但也許這是一個夢。潮濕冰冷的空氣撲在臉上,我感覺到床的另一邊在往下沉——也許是鮑澤移動了。我沒有看鬧鐘,也沒有轉身。我只記得麥克在家,這讓我有一種巨大的解脫感。這時,鮑澤開始叫起來。 我開了燈想看個究竟,要知道,鮑澤可不是輕易叫的。鮑澤跳到了地板上,在門邊走來走去,催促著我和它一塊兒走。我可從來沒見過它這麼驚恐萬狀,一個勁地跟著我,要不就大叫、狂叫。 一般強勁的風吹到了樓上,遠遠傳來類似高速公路上的那種聲音。我可從來沒有在房子裡聽到過這種聲音。我走到壁櫥邊,從書桌裡拿出麥克的一把零0.357毫米的左輪手槍,在他的短襪子裡找到了一盒大小適中的彈藥。我顫抖著雙手裝了6發子彈。 屋子裡很冷,我只穿了一條短褲和一件麥克的T恤。我把裹在膝蓋上的被子從床上拖下來,包在肩上。我一隻手拿著槍和一部手提電話,另一隻手扯著被子的一角,低聲對鮑澤說:「去抓住他們,老朋友。」 鮑澤朝樓梯口走去,爪子在硬木地板上發出「嗒嗒」的聲音。我緊緊地跟著它,傾聽著那不屬我房子裡的奇怪的聲音。 鮑澤從來不在家裡狂叫,但是,如果邁克爾進屋拿點東西,還帶著一個朋友的話,這也會惹怒鮑澤。我下樓的時候,開始用手提電話撥邁克爾小屋裡的電話號碼,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在那兒。遠處,傳來電話鈴響的回聲,然後留言機開始說話,我掛斷電話,大聲叫喊著邁克爾的名字,但是沒有回音。 鮑澤已經下到了最後一級樓梯,等著我告訴它往前行。我給它打了個手勢,然後遠遠地跟著它。它已經跑到了門前。 前門開著,借著街燈,我可以清楚地看見門栓已經被砍斷。它躺在地板上,上面全是鋸末。鮑澤嗅了嗅門栓,把鼻子伸到了大門口的地板上。然後,它就像一個真空吸塵器一樣,沿著陌生的氣味穿過門口,一直來到了我的工作室門前。 工作間的門被關上了,可我一直是讓它開著的呀!一股白光從下面透了出來,我撥通了911電話。 「有人進入了我的家裡。」我告訴電話那端值班的女人,「也許他們還在這兒。我一個人在家,手上拿著一把槍。我很害怕,你們能快點過來嗎?」 「留在電話旁邊。你看見什麼人了嗎?」 「沒有。」我告訴了她我能看到的東西——壞的門鎖,一線白光。鮑澤站在工作間的門口,大聲叫著。 她讓我再確定了一下地址,然後問我的姓名。 我告訴了她,她很吃驚的聲音:「是那個瑪吉·麥戈溫嗎?」 「恐怕是。」 「你的姐姐怎麼樣了,親愛的。」 「她很好,謝謝你的問候。你能快一點兒嗎?」 「他們已經上路了,你只要留在電話旁和我說話。」 工作間裡傳來一聲低沉的爆炸聲。一束閃亮的橙色光照亮了門,也照亮了外面的院子。很快我就嗅到了煙味和汽油味。鮑澤瘋狂地跑起來,狂吠著,在門上拼命地抓著。 「起火了。」我朝電話低低地叫道。我扔下被子,朝廚房跑去。那兒有滅火器。我手裡還拿著槍和電話。 電話仍然沒有斷:「你說門是關著的?」 「是的。」 「不要打開門。」她大聲叫道,「我已經通知了消防部門,他們已經上路了。走出去等著他們。」 「這是一幢老房子,它會在兩分鐘裡被燒毀的,但我有一個滅火器。」 「如果你打開門,你就會被火苗吞噬的。你能聽到警號了嗎?」 我把電話遠離我的耳朵聽了聽:「我聽見了。」 「出門,招手叫它們停下。」 不管起不起火,我可不想穿著短衣短褲去叫一輛警車停下。朝外跑的時候,我把被子從地上抓了起來。 我可以看見閃爍的紅燈在相鄰的那條街上了。 「瑪吉?」 我又把電話放回耳朵邊:「什麼事?」 「把狗栓住,不要讓它擋路。」 鮑澤還在工作間門前,我朝它大叫:「鮑澤,到這兒來!」 它看了看我,不願離開那扇門,我又走過去拉它。濃煙從工作間的門縫裡翻滾出來,堵在了入口處。這兒很難看清楚,要呼吸更難,而且情況越來越糟。我的手上拿著東西,所以我試著用我光著的腳丫推著鮑澤走開。但它不願意和我一塊走,我不會把槍放下的,也許它會在火中爆炸。於是我告訴了接線員我的困境,放下電話,抓住鮑澤的項圈,把它拖了過來。 當我往大門口退的時候,感覺手臂被人抓住了,拉我,然後把我往上提。我還以為是警察或者是來救我的消防隊員呢,幹是沒有反抗。被子被飛快拉地起來罩在我的臉上,然後又像天幕一樣緊緊地裹住了我。我想掙脫開,但是被子包得這麼緊,我的手臂連動都不能動。我的肺裡吸入很多煙,差點兒就要爆炸了,而且我不能呼吸到足夠的空氣。此時,雖然我看不到那些閃亮的燈光,但我知道警察和消防隊員已經來了。 我被一個人抓住手臂,小跑著往外推。我感覺鮑澤靠在我身邊,然後我聽見狗淒厲地叫了起來。 震驚此時已變成憤怒,我開始奮力鬥爭起來。要把一個成熟的女人帶到遠處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在她不想去的情況下。我被那人從一個狹窄的壁架推入一個盒子狀的東西時,我的手已經有一定的空間可以移動了。我倒在地上,被子的一角壓在身下。 劫持者企圖把我的腿折起來放到盒子裡,但是我踢了他一腳,對抗著他的努力。最後我成功地拿出了我的左手,可以抓他了。他想控制局勢,所以我把槍緊緊地靠在我的右手邊,然後開始大叫起來。我可不想他把槍奪過去然後對著我。被子仍然罩在我的臉上,所以我發出的聲音被壓抑得太小了,傳得不遠。 我希望我的劫持者放棄努力,然後逃走,這樣我就可以不用手槍。我的房子周圍一片嘈雜之聲。我知道我的鄰居——那些附近的鄰居們,也許正站在街道上呆呆地看著。我仍然與劫持者搏鬥著,但沒有一個人過來幫我。 我的臉終於露出來了,發現自己在一輛小汽車的車廂裡,車停在通往我家的小巷的半路上。只要他沒有把我的腿捆起來,我們就什麼地方也不能去,於是我又開始亂踢。有一次我踢在他的頭上,踢得很重,他都叫出聲來了。但是他馬上就抓住了我的膝蓋,把它們壓在車身與他的身體之問。 劫持者慢慢地逼近我,留下一個黑色的毫無特徵的陰影,就好像打靶時靶標上的人形一樣。 和我相比,他太強壯了。他緊緊地按住我的雙腿,在他把我的腿塞入車廂之前,我把被子從右手邊拖開了,我拿起了左輪手槍,瞄準他的十指開槍了。 子彈在車廂裡爆炸的聲音震耳欲聾,幾乎要把我嚇死,閃光使我的眼睛直冒金星。我坐直了,向車廂外沖去,準備再開一槍。但是在我雙腳踩在人行道上,好不容易站穩時,那個人早已不見了。我知道我擊中了他。我的前胸上濺滿了鮮血,但是我找不到他了。鮑澤也沒有去追趕,而是一直跟著我。 我聽見警察朝我跑來的聲音,看見那些呆頭呆腦圍觀的鄰居們指著我。第一個發現我的警察看見了我手上的左輪手槍,然後也舉起了他的槍。我把槍放在人行道上,然後退了回去,穿著短褲和血跡斑斑的撕破了的T恤,我一屁股坐在了路邊。 § 21 「你的財產中為什麼會有一把裝滿彈藥的槍,麥戈溫小姐?」南帕薩德納的警官埃弗裡·翁長相溫柔,聲音低沉。他已經告訴我那天晚上我家裡發生的事——夜盜、放火、襲擊、企圖綁架、槍擊——那一年那個和平的城市報道過的暴力犯罪有百分之八十的種類發生在我家裡。他沒有提高他的聲音,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知道翁只是在做他的工作,但是他的沉靜讓我惱怒。我疲憊不堪,受盡了驚嚇。麥克和邁克爾在哪兒我還一無所知。在我經歷過這一切後,我開始對這種一無所知驚恐萬狀。 我第三次說道:「我給槍裝上彈藥,把它拿下樓來是因為我一個人待在屋子裡,並且我聽到了什麼聲音。」 「你聽到了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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