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溫迪·霍恩斯比 > 77街安魂曲 | 上頁 下頁
二八


  「第二天夜裡,天很冷,我和弗蘭迪以及另外兩個痛恨盧卡士的加德那警局的警員一起來到那個『免下車』劇場,那時是淩晨四五點鐘,沒有幾個行人。在票房的上面有一個巨大的遮篷,當要放電影時,他們就把它放倒在屋頂上。於是我們爬了上去換成『盧卡士警官是一個同性戀者』的標語,署名是加德那警局。

  「盧卡士氣壞了,他急於找出罪魁禍首,做了大量的調查,差點就查出來了。」

  我是惟一一個沒感到這故事可笑的人。「他發現是你們幹的嗎?」我問。

  「哦,沒有。」麥克沖我得意地笑了,「當時天氣很冷,我們都戴了手套。後來盧卡士被調成白天值勤,為此他一直悶悶不樂,總有一種被人耍弄的感覺。」

  「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我問。

  麥克聳了聳肩,森尼克和其他人也是這種表情。

  我又問:「這件事發生在弗蘭迪死前的什麼時候?」

  「弗蘭迪是5月去世的嗎?」麥克想了片刻,「我記得這事發生在聖誕節後,應該是那年的1月或2月。」

  我點了點頭。

  「盧卡士?」麥克低著頭自言自語,然後抬頭瞟了森尼克一眼說,「那個狗屎現在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森尼克又拿了一聽啤酒,打開喝了一大口。

  海克特年邁的老母親看來很悲痛,她絆絆磕磕地走過草坪,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她蹣跚地走到麥克眼前,老淚縱橫地拉著麥克的手說,「麥克,我該怎麼辦?這是謀殺,麥克,很顯然是謀殺。現在我兒子沒了,我該怎麼辦?」

  「一切會好的,梅倫德茲夫人,我們進去坐一會兒吧。」麥克跟森尼克打了個手勢,兩人扶著她走回屋裡,我也跟著進去了。他們把她扶到起居室的沙發上,讓她坐穩後,我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把老人安頓好之後,我和麥克走了出來。「我們該走了。」我說。

  「好吧,哦,對了,為了調節心情,大概很多警察都會去酒吧喝酒,你想去嗎?」

  「我也想到那兒喝一杯,但不打算長待。」我說,「如果把吉多帶去拍攝,你不會介意吧?」

  「沒關係,我們會讓他見識一下什麼才叫喝酒,或許我們還會給他介紹幾個姑娘認識。」

  「太好了,只要你別醉醺醺地回家就行了。」

  他吻了吻我的脖子說:「我會和我心愛的人一起回家。」

  「只要她沒喝醉。」

  他皺著眉頭說:「是的,只要她沒喝醉。」

  「你想幹什麼?發表一夫一妻制宣言嗎?」

  「我總是不時發表這個宣言。」

  我拍了拍他的肚子,他條件反射地向後躲了一下,我說「昨天晚上高興嗎,麥克?」

  「當然了。」

  「那你把昨天晚上和你的那個甜心所能帶給你的比較一下然後決定你要哪一個,記住你只能選其中一個。」

  § 10

  警員酒吧裡的櫃檯上擺滿了20釐米高的酒杯。半個小時之內,大約有一百個警官在這間屋子裡喝了朗姆酒和可口可樂;而在一個小時之內,大約有一百個警官醉醺醺的,忘卻了一切煩心事。

  我從女人們的屋子裡出來,聽見麥克對許多老同事說:「海克特已經戒酒,不再追求一醉方休。他死之後,我們走進他的屋子,發現他的晚飯還擺在桌子上,他喝的只是一杯白開水。」

  「他的晚飯在桌子上?」我問道,「我認為他出去跑步了。」

  麥克看了看我說:「也許那是他的中午飯。問題的關鍵是,他喝的是白開水。」

  我從櫃檯上拿了一杯巴卡地酒加可口可樂,心裡想著海克特,喝了下去。海克特死之後終於挺直了腰板。

  森尼克把空杯子放回櫃檯,又拿了一杯滿的。同時,地的手伸向我,把我拉到他身邊。我過來之前,他一直在向一群人講故事,現在繼續往下講:「於是這件案子上了法庭,麥克站在證人席上向公派辯護人解釋我們為什麼走進那兒。他說:『我的同事和我看見一束光從空曠的高樓裡射出來,我們知道那兒應該沒有人,所以我們就上去搜查。我們看見被告騎在女孩身上,仔細一看,原來他們正在做愛呢。女孩向我們求救,於是我和同事就逮捕了這個男人,然後告他強姦。』

  於是,公派辯護人問我們知道那個女孩是個聾啞人嗎?麥克說我們後來發現她是。公派辯護人說,如果這個女孩不能說話,我和麥克又是怎麼知道這不是雙方自願的性生活呢?麥克說:『我的手電筒照到她身上,她的嘴形告訴我——救命!』公派辯護人說:『你接受過讀嘴唇語言的訓練嗎,弗林特警官?』麥克說:『沒有,但我知道她想說救命。』公派辯護人說:『你是怎麼掌握這門技巧的?你是不是可以不看字幕而看得懂英馬爾·貝爾加馬(瑞典一影星)的電影或者你有其他的方法練習唇讀法?』麥克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臉上不帶一絲笑容。他說:『不,先生,我不會瑞典語。』」

  在哄堂大笑聲中,我走到麥克身邊,挽起他的手臂:「我們該走了。」

  他的嘴唇上有一股朗姆酒的味道,吻我的時候,冰涼冰涼的。他說:「你可以再待會兒。」

  「我知道。但是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再喝一杯酒我就上路。你自己照顧自己吧。」我把頭舒服地靠在他頸部那塊柔軟的地方,拉著他的手朝門外走去,「打電話給我。」

  森尼克跟著我們出來了,一隻手環住我,想把我往回攔:「你不能走,甜心。奧爾加聽說麥克在這兒,她就會來的。如果你走了,誰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事。」

  奧爾加是一個「警察的熟客」。大約一年以前,我還看見她坐在麥克的大腿上。這是她的主意,不是麥克的。他只想把她甩掉。但是有些人認為她特別滑稽,於是就把麥克家裡的電話號碼告訴她了。

  「麥克是成年人了,他會自己選擇的,不管是奧爾加還是我。」我說。

  「哦……」森尼克唱起來,「看來我們可憐的麥克又得驗證三次離婚定律了。」

  「對,儘管這麼說吧!」我抓住麥克襯衣的前部,「再離一次婚,他又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光棍漢了。」

  那個下午霧濛濛的,非常悶熱。我在北布羅德威大街上了公共汽車,來到了我停車的地方。然後驅車向西一直開到了聖莫尼卡的海邊。

  海克特曾經住在離海灘不遠的一幢高樓裡,那是他和格羅莉亞合租的。把車停在樓前,我一時無所適從,我對這個地區知之甚少。

  我走向一層管理員住的房間,敲響了門。

  「你還記得我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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