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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尾聲

  新政府及時成立了,至少在目前,它是在合乎人地道治理著這個國家。歐洲各國報紙幾乎沒有提到這場政變,唯有法國《世界報》注銷一則消息報導說,贊格羅軍隊中持不同政見的派別在前夜發動了一場政變,推翻了總統。由一個民族調解委員會在舉行國民選舉前暫時治理這個國家。這家報紙絲毫未提及,贊格羅的新政府拒絕一支蘇聯地質探勘隊的入境申請;也未提及,新政府已把探勘水晶山地區的新規劃列入了日程。

  大個子詹尼·杜普裡和小馬克·弗拉明克被安葬在位於半島頂端上的一片棕櫚樹下,海風從海灣方向吹來,輕輕地撫弄著棕櫚樹葉。根據他們生前的請求,人們未在他們的墳墓上留下任何標明他們身分的墓誌銘。約翰尼的遺體被他自己的鄉親們抬走了,鄉親們對著他的遺容痛哭流涕,然後按本民族的風俗安葬了他。

  西蒙·恩丁和詹姆斯·曼森爵士對於他們在這個國家的事務中曾經扮演過角色這一點,默不作聲,他們確實也沒什麼東西說得出口。

  香儂把身上剩下來的五千英鎊行動經費全部給了讓·巴普蒂斯特·朗加拉蒂,這個科西嘉人去了歐洲。最後一次聽到有關他的消息是說他去了蒲隆地【注:一個位於東部非洲的小型內陸國家。】,打算在那兒訓練胡圖族遊擊隊,後者正在開展鬥爭,試圖推翻米庫貝魯的圖西族獨裁政權。朗加拉蒂在海灘上與香儂分手時曾說,他這樣做「確實不是為了錢,過去也根本不是為的錢」。香儂用基思·布朗這個名字給熱那亞的龐提先生去了幾封信,要求他將「托斯卡那號」的產權股票均分成兩份,要求他分別給沃爾登伯格船長和庫爾特·塞姆勒。

  一年後,沃爾登伯格用自己的股份做抵押,借錢從塞姆勒手中買下了另一半股份;塞姆勒又奔向另一個戰場。在蘇丹南方,當時他正和隆·格雷戈裡以及另一個雇傭兵在一起佈雷,準備炸毀一輛蘇丹人的坦克,結果不慎,引起地雷走火爆炸,塞姆勒和格雷戈裡身負重傷。不久,塞姆勒死在叢林中,唯有格雷戈裡僥倖存活,在英國大使館的幫助下,輾轉回到了家。塞姆勒的最後一件事,是請朗加拉蒂通知他存款的銀行,從他的戶頭上提出五千英鎊匯給杜普裡的住在南非開普省帕爾市的雙親;將另外五千英鎊匯給在比利時奧斯坦德區克萊恩大街上開酒吧的安娜。

  卡洛·香儂死於政變後的一個月,正是當初告訴朱莉婭·曼森的、他所樂意的那種死法:躺在那兒,手中握著槍,胸口中了一彈,嘴裡含著鮮血;只是結束生命的那支槍和那顆子彈,都是他自己的。他自殺的原因,既不是被危險嚇倒,更不是恐懼會在戰鬥中喪生,而是由於他過去形影不離的伴侶——香煙。他是從巴黎外科大夫鄧奧依斯那兒得知他不久就將與世長辭。鄧奧依斯大夫當時對他說,他多則再活一年,少則六個月,這完全取決於他是否生活得輕鬆、舒適;而臨終前的那個月,他將是極其痛苦的。當咳嗽越來越厲害時,他獨自一人帶著槍和一個塞滿打字稿的大信封,悄悄走進了叢林。幾周後,人們把這封信轉給了他在倫敦的一個朋友。

  據那些親眼看著他獨自走進叢林、後來又親手把他抬回城裡安葬的土著村民們說,他當時一面走一面吹著口哨。那些靠種植木薯為生的普普通通的農民們,自然不會知道他當時吹的是什麼歌;那是一支小調,名叫《西班牙的哈萊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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