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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奧斯曼敘述了在過去的六十個小時裡發生的事件:黎明時秘密警察部隊抵達他們父母家的房子,搜查、在花園裡的發現、毆打他們的母親和老傭人塔拉,以及逮捕他們的父親。他講述當鄰居藥劑師把消息傳給他之後,他是如何駕車回家並在餐廳桌子上發現了父親的屍體。

  當奧斯曼講到他剪開屍袋時發現的情況以及那天上午他們的父親被埋葬的方式時,阿蔔德爾卡裡姆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線。

  當奧斯曼說出在他離開墓地時他如何被攔截住以及此後所發生的談話時,他哥哥的身體猛地向前俯了過去。

  「你把那些事全都告訴他了?」當弟弟說完時他問道。

  「是的。」

  「這都是真的嗎?你真的建造了這座要塞,這個喀拉?」

  「是的。」

  「你把這個地方告訴了他,這樣他可以告訴美國人了嗎?」

  「是的。我做錯了嗎?」

  阿蔔德爾卡裡姆想了一會兒。

  「有幾個人,我是說伊拉克全國上下,知道這件事,弟弟?」

  「六個人。」奧斯曼說。

  「他們是誰?」

  「熱依斯本人、提供資金和勞動力的胡笙·卡米爾、提供技術的阿莫·薩蒂、配備防空兵的利達將軍、推薦我承擔這項工作的工程兵司令穆蘇裡將軍。還有我,我建起了它。」

  「把參觀的客人帶進去的直升機駕駛員呢?」

  「他們要飛行,必須知道方位,但不清楚裡面放的是什麼。而且他們被禁閉在某處的一個基地裡,我不知道究竟在哪裡。」

  「參觀的客人——有多少人知道?」

  「沒人知道。每次起飛前他們全被蒙上了眼睛,直至他們到達。」

  「如果美國人摧毀了這個阿拉-烏特-庫布,你認為秘密警察會懷疑誰?熱依斯、部長們、將軍們,或者你?」

  奧斯曼用雙手捧住了頭。

  「我做了什麼呀?」他痛苦地呻吟著。

  「弟弟,我怕你已經毀了我們全家。」

  兄弟倆都知道規矩。對於背叛,熱依斯不會只殺背叛者一個人,而是要誅連三代人、父親和叔伯,這樣不會產生新的後代;兄弟,理由相同;兒子和侄子,這樣不會發生長大後要復仇的現象。奧斯曼·巴德裡開始輕聲哭泣起來。

  阿蔔德爾卡裡姆站起身,把奧斯曼拉起來,抱住了他。

  「你做得對,兄弟。你做得很對。現在我們考慮一下如何離開這裡。」

  他看了一眼手錶:八點鐘。

  「從這裡到巴格達沒有公用電話線路,」他說,「只有通到散佈在各處地堡裡將軍們的地下電話線。但這個信息不能通過他們傳達。你駕車到母親家裡要花多少時間?」

  「三個,也許四個小時。」奧斯曼說。

  「給你八個小時,走一個來回。告訴母親收拾起值錢的細軟,裝進父親的小汽車。她會開車——不是開得很好,但還算可以。她應該帶上塔拉到塔拉的家鄉去。她應該躲在那邊的部落裡,直至我們去找她。聽明白了嗎?」

  「是的。我能在黎明時趕回來。但為什麼要這樣?」

  「你要在黎明前回來。明天我將率領一小隊米格飛到伊朗去。其它飛機以前已經飛過去了。這是熱依斯的一個瘋狂的舉措,為的是保住他的精華戰鬥機。當然是胡說八道了,但這樣也許可以挽救我們的生命。你跟我一起走。」

  「可我想米格四是單座飛機?」

  「我有一駕雙座的教練機。是UB型的。到時候你換上空軍軍官的軍服。運氣好的話,我們能夠逃脫懲罰。現在動身吧,早去早回。」

  ***

  那天晚上,麥克·馬丁正沿著魯特巴公路向西行走,這時候奧斯曼·巴德裡駕駛的那輛轎車從他身邊一閃而過,向著巴格達疾駛而去。他們兩人誰也沒去注意對方。馬丁的目的地是前方十五英哩的過河處。在那裡,由於橋樑塌下,卡車必須等候渡輪,他就有更好的機會去買通司機把他帶到更往西的地區。

  下半夜一、二點鐘時,他找到了一輛那樣的卡車,但它只能把他帶到剛過穆哈馬迪稍遠的一個地點。從那裡他又開始了等待。淩晨三點鐘,巴德裡上校的汽車飛駛著回來了。他沒有伸手去攔它,它也沒有停下來。駕車人顯得很匆忙。天快亮時,又一輛卡車開過來,是從一條支線公路轉上這條幹線公路的,它停下來讓他搭上了車。馬丁再次用折成小方塊的第納爾紙幣支付給司機,心中感激在曼蘇爾區時那個不知名的人所給他的一卷鈔票。他猜測到黎明時,庫利科夫家庭會抱怨他們的花匠失蹤了。

  對他的棚屋的搜查會在草席底下發現書寫用具——對於文盲這是一種怪像,進一步的搜查會在地磚下發現收發報機。到中午時會組織起對他的追捕,從巴格達開始,繼之擴展到全國範圍。到夜幕降臨時,他必須抵達沙漠深處,向著邊境進發。

  ***

  當他乘坐著的卡車經過KM160以後,那個小夥子的米格二十九起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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