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魔鬼的抉擇 | 上頁 下頁
一四六


  「怎麼樣啦,巴克先生?」芒羅問道。

  那位服役時間已很長的機械師從引擎的內腔中鑽了出來,帶著惱怒的神情俯視著那位平民百姓。

  「先生,我能問一下,我應該這樣演多長時間的戲?引擎好極了。」

  芒羅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

  「十點半,」他說道,「再過整整一個小時,我要你給機務人員辦公室和軍官餐廳打電話,報告飛機已修好了,可以隨時起飛。」

  「那是十一點半,先生。」巴克準尉說道。

  在囚室中,戴維·拉紮雷夫又掃視了一下牆上的掛鐘。他想,他一直在踱步已有三十分鐘了,但時鐘上面才指著九點鐘。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但看來像才是短暫的一瞬間。誠然,身陷囹圄,時間對於意識來說在耍著奇特的花招。時鐘畢竟是準確的。他和米什金都萬萬沒有想到,時鐘轉動的速度加快了一倍以趕上他們一生中所耽誤的一百分鐘時間,或者兩隻時鐘註定要在十一點半完全與囚室外面的時鐘相同步。

  在十一點鐘,簡·格雷林正在從海牙給西柏林的市長打電話。

  「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市長先生?」

  「我不知道。」那位感到十分惱火的柏林官員大聲說道,「英國人說,他們快要把那台該死的引擎修好了。我不理解,他們為什麼不從民航機場用一架英國航空公司的客機。從航線上抽出一架飛機來只是運兩位乘客到以色列去,但我們會支付額外的費用的。」

  「嗯,我要告訴你,再過一個小時,『弗雷亞』號上的那些瘋子將排放十萬噸的石油。」簡·格雷林說道,「我的政府將要英國人對此負責。」

  「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從柏林傳來的聲音說道,「整個這件事是胡鬧。」

  在十一點半,巴克準尉關上了引擎罩,並爬了下來。他走到一架牆式電話機跟前給軍官餐廳打了電話。基地司令接了電話。

  「飛機準備好了。」機械師說道。

  那位皇家空軍的軍官轉身面向聚在他周圍的人,包括那位莫阿比特監獄的典獄長和四位廣播電臺的記者。記者們手持與他們的總部相連通的電話筒。

  「故障已經排除了,」他說道,「飛機將在十五分鐘之內起飛。」

  他們透過餐廳的窗戶,觀看到了那架雅致的小型專機在被牽引到陽光之中。駕駛員和副駕駛員爬上了飛機,接著起動了兩台引擎。

  典獄長走進囚犯的牢房,告訴他們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他的手錶指示的時間是十一點三十五分。牆上的掛鐘也指著這個時間。

  兩位囚犯仍然一言不發,被押上了憲兵隊的英吉普車,隨同那位德國獄吏乘車穿過了柏油碎石路面,來到等候著的噴射機跟前。他們沒有回顧一下便登上了舷梯,在座位上坐定了下來。他們後面跟著一位空軍的軍需軍士,在「教員」號飛往本-古瑞安機場的途中,他將成為唯一的另一位乘客。

  在十一點四十五分,賈維斯空軍中校打開了兩隻油門,「教員」號從加托機場的跑道上升空了。遵照空中交通控制官員的指令,飛機利落地轉入了從西柏林飛往慕尼黑的南行空中走廊,並消失在蔚藍色的天空中了。

  不到兩分鐘時間,四位廣播電臺的記者都從加托的軍官餐廳向他們的聽眾作了現場實況廣播。他們的聲音傳到了世界各地,向聽眾報告,在「弗雷亞」號首次提出要求的四十八小時之後,米什金和拉紮雷夫已踏上了航程,正在向以色列、向自由飛去。

  在「弗雷亞」號高級船員和水手們的家中,家人們都聽到了無線電廣播。在四個斯堪地納維亞國家各地的三十戶家宅中,母親和妻子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孩子們都問媽媽為什麼在哭泣。

  在「阿蓋爾」號西側構成一道屏障的拖船和清洗劑噴灑船隊中,這則消息也傳播了開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無論是科學工作者還是船員,對自己無法對付十萬噸海上溢油,都沒有絲毫的疑問。

  在得克薩斯,石油巨頭克林特·布萊克沐浴在星期天上午的陽光中,他在吃早餐時,從全國廣播公司的播音中聽到了這則消息,他大聲喊叫了起來:「該死的,也正是時候啦。」

  哈裡·溫納斯特魯姆在高聳在鹿特丹市區的頂層套房中聽到了英國廣播公司播出的消息,他帶著滿意的神情笑了起來。

  從愛爾蘭到鐵幕的每一家報館中,各家日報的星期一上午版都正在編排之中。許多撰稿人都在匯總從星期五深更半夜最初襲擊「弗雷亞」號直到此時此刻的全部情況。報紙上都為登載米什金和拉紮雷夫抵達以色列和「弗雷亞」號油輪獲釋的消息留出了版面。在十點鐘付印第一版之前還來得及把大部分如何收場的消息包括進去。

  在歐洲時間的十二點二十分,以色列同意恪守由「弗雷亞」號提出的要求,即四個小時之後在本-古瑞安機場接待米什金和拉紮雷夫時對公眾開放,並可供人辨認他們的身分。

  米羅斯拉夫·卡明斯基住在離本-古瑞安機場三英里的阿維亞旅館中,他在旅館六層樓上的房間中從電訊設備傳送的收音機上聽到了這則消息。他向後躺著,松了一口氣。他是在上一個星期五臨近傍晚時到達以色列的,指望在星期六看到他遊擊隊的老戰友抵達這兒。然而,他從無線電中聽到了德國政府在半夜三更變了卦,推遲到了星期六,接著聽到了將在中午排放石油的消息。他曾咬著自己的手指甲,感到無能為力,而又無法休息,直到終究傳來了釋放他們的最後決定。現在對他來說,在「教員」號于歐洲時間四點十五分、特拉維夫時間六點十五分著陸之前,時間在隨著時鐘的滴答聲緩慢地消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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