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第四秘密議定書 | 上頁 下頁
三七


  密勒決定開門見山。「我正在為一家新聞雜誌採訪一個事件,」他撒謊說:「它涉及一個前党衛軍上尉,一個最壞的傢伙,一個我國當局至今還在緝拿的人物。我相信他一定也列在英國當局的通緝名單上,因為德國的這一部分是在英國管轄之下。請問我怎樣才能查出英國究竟抓到過他沒有,如果抓到過,後來情況怎樣?」

  這位年輕的外交官顯出困窘的樣子,「唉呀,我確實不知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在一九四九年就把我們所有的檔案和文件都交給你們的政府了。他們接替了我們的人留下的工作,我想所有這些東西現在一定都在他們那裡。」

  密勒竭力避免提及德國當局已全然拒絕幫助的事。「不錯,」他說,「的確是這樣。但是到目前為止,我所有的調查都表明,從一九四九年以來他一直沒有被捕。而且,據西柏林的美國文獻中心透露,一九四七年英國曾向他們要過一份關於此人的檔案的副本。這樣做一定是事出有因的,是嗎?」

  「是的,這樣想是合乎情理的。」專員說。密勒已取得西柏林美國當局的合作這一事實顯然已對他產生了影響,他皺起眉頭,思索著。

  「那麼在佔領期間——我意思是說,在管轄期間,英國方面誰是調查當局?」

  「噢,你知道,那時候該是陸軍的憲兵司令部。除了紐倫堡,那是審理主要戰爭罪行的,各盟國是單獨進行調查的,儘管我們相互之間,除俄國以外,顯然也進行過合作。這些調查的成果是對一些區域性戰爭罪行進行了審判。你明白我的話嗎?」

  「明白。」

  「你知道,這些調查是由憲兵也就是軍事警察部門進行的,審判是司法處佈置的。但是兩方面的檔案都在一九四九年移交了。你明白嗎?」

  「是的,我明白,」密勒說,「但是英國必定還保留著副本吧?」

  「我想是會保留的,」專員說,「不過現在一定被送到陸軍檔案部門編檔保存起來了。」

  「有可能看一看這些檔案嗎?」

  專員似乎被嚇了一跳。「噢,我很懷疑,我看不行。我想一個真正搞研究的學者也許可以提出看這些檔案的申請,但這將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我不認為一個採訪者會被允許去看它們,我毫無冒犯你的意思,你明白嗎?」

  「我明白。」密勒說。

  「問題是,」專員熱心地繼續說,「唉,你不是正式的官方身分,不是吧?而且誰也不希望給德國當局出難題,對不對?」

  「當然啦。」

  專員站起身來。「我不認為大使館真能幫你多少忙……」

  「好吧。最後一件事,有沒有什麼人當時在這兒,現在仍舊在這兒的?」

  「你指大使館職員嗎?哦,唉呀,沒有,沒有。他們變動過好多次了。」他送密勒到門口,「等一等,有一個凱德貝雷。我想他當時在這兒。他在這兒很長時間了。這我確實知道。」

  「凱德貝雷?」密勒說。

  「安東尼·凱德貝雷,駐外記者,他可以說是英國駐這裡的一個老資格記者。他跟一個德國姑娘結了婚。我想他在戰後,在戰爭剛剛結束後,是在這兒的。你可以問問他。」

  「好吧,」密勒說,「我試試看。我在哪兒能找到他?」

  「哎呀,今天是星期五,」專員說,「過一會兒他可能會到他最愛去的「法蘭西界」的酒吧間去,你知道那個地方嗎?」

  「不,以前我從來沒有到過這兒。」

  「啊,是的,好啦。你知道,那是一家法國人開的餐館,飯菜也非常好。它非常有名,它在哥德斯山溫泉,就在這條路那邊。」

  密勒找到了它,它在距離萊茵河岸一百碼遠的一條叫做安·希威姆巴德的街上。酒吧間的夥計很熟悉凱德貝雷,但是那天傍晚他沒有看見他。他告訴密勒,如果這位英國駐波昂的外國記者團的首席記者那天傍晚不來的話,那麼,第二天中午他一定會來喝杯開胃酒的。

  他在路邊的德雷森旅館訂了房間,這是一座上一世紀興建的大廈,過去是阿道夫·希特勒最喜歡的一家德國旅館,一九三九年他和英國的內維爾·張伯倫首次會晤時,他就挑的這個地方。密勒在「法蘭西界」餐館吃了晚飯,慢慢喝著咖啡消磨時間,希望凱德貝雷會突然來到。但是等到十一點鐘,那個英國人始終沒有露面,他就回旅館去睡了。

  第二天上午十二點差幾分鐘,凱德貝雷走進了「法蘭西界」的酒吧間,他跟一些熟人打過招呼,然後走到櫃檯跟前他最喜歡的一個靠邊的圓凳上坐下。他剛呷了一口他的裡加德酒,密勒就從窗前的桌子旁邊站起來,走上前去。

  「是凱德貝雷先生嗎?」

  那個英國人回過頭來,打量著他。他有一頭梳得很光滑的白頭發,這使人回想起他昔日顯然是十分漂亮的容貌。他的皮膚仍然很健康,兩頰紅潤,血色很好。濃密的灰色眉毛下,是一雙淺藍色的眼睛。他留心打量著密勒,「是的。」

  「我的名字叫密勒,彼得·密勒。我是漢堡來的記者。對不起,我可以找你談一會兒嗎?」

  安東尼·凱德貝雷指指他身邊的一個凳子,「我想我們最好說德語,好嗎?」他說著,換了語言。密勒松了一口氣,因為他能說自己的語言了,這必定已流露出來。凱德貝雷笑了一笑,「你有何貴幹?」

  密勒瞥了一眼他犀利的雙目,聳了聳肩膀。他從頭講起,從陶伯之死開始把事情經過都告訴了凱德貝雷。這個倫敦人是個很好的聽眾,他一次也沒有打斷他。等密勒講完,他招呼酒吧間夥計給他斟了一杯裡加德酒,並為密勒要了一瓶啤酒。

  「斯貝登勃勞,是這個牌子嗎?」他問道。

  密勒點點頭,他倒了一杯鮮啤酒,杯子口上冒著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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