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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這事結果是一個錯誤,」戈羅多夫說,「我曾經答應過你某件事情,而我在倫敦沒能找到。我作出的承諾,我就得履行。然後莫斯科把我緊急召回商量工作。不服從命令將意味著立即投向西方。不回來繼續留在使館裡是沒有可被接受的理由的。我原以為我可以來一個星期,找到我所需要的東西,並獲准返回倫敦。

  「只是在我到了這裡以後,我才發覺已經為時太晚。我受到了重大懷疑,我的家裡和辦公室遭到了竊聽,還到處被跟蹤著,禁止去亞曾內沃,局限於在莫斯科中心的毫無意義的工作。順便說一下,我有一件東西要給你。」

  他打開公文箱,遞給麥克裡迪一份薄薄的活頁夾。夾子裡有五張紙,每張紙上都有一張照片和一個名字。第一張照片下的名字是:唐納德·麥克萊恩,第二張是:蓋伊·伯吉斯。這兩個人都已死,並被埋葬在了他們過繼的莫斯科。第三張紙上是一張熟悉的臉,下面的名字是:基姆·菲爾比,仍在莫斯科生活著。第四張臉瘦瘦的,像個苦行僧,名字叫安東尼·布倫特,已在英國受到了羞辱。麥克裡迪翻到了第五頁。

  那張照片已經很舊了,顯示的是一個瘦瘦的年輕人,長著亂蓬蓬的波浪式頭髮和戴著碩大的像貓頭鷹那樣的眼鏡。照片下面的字是:約翰·凱恩克羅思。麥克裡迪往後面一靠,歎了一口氣。

  「見鬼,原來是他呀。」

  他知道那個名字。凱恩克羅思在戰時和戰後期間雖然很年輕,但已經是一名高級公務員了。他擔任過戰爭內閣大臣漢基勳爵的私人秘書,還在布萊奇利公園的通信情報部門、財政部和戰爭辦公室工作過。四〇年代後期他能夠接觸到核機密。五〇年代初,他受到了懷疑,但他什麼也沒招認,於是他被辭退了。由於沒有任何證據,所以他獲准調到了設在羅馬的聯合國糧農組織工作。到一九八六年時,他已經退休,住在法國。這就是第五個人。

  基普賽克履行了他的諾言。長達三十五年的追查結束了,再也不會有無辜的人蒙受冤屈了。

  「山姆,」戈羅多夫溫和地問,「我們這是去哪裡?」

  「我的星占師說,」麥克裡追回答,「我今天要去西方。你也一樣。」

  ***

  桑頓又在高爾基公園的樹林中停下車,與後座的其中一個人換了位置並開始了工作。另一個人坐在了前面的位置裡假裝是司機。沒有人膽敢去干涉一位中央委員的汽車,即使他們看見了裡面的情況也不敢。黨務大員們的轎車總是裝有後窗簾,現在這些窗簾已經拉上了。在從窗簾濾進來的陽光照耀下,桑頓開始為他的「客戶」進行化裝——他總是把由他化裝的人稱為他的「客戶」。

  一件薄薄的充氣背心,使得這位身材較細的男人具備了伯恩鮑姆教士那樣的粗壯體格。然後配上白襯衫、黑褲子、領帶和西裝。桑頓裝上了濃密的灰白色絡腮鬍子和小鬍子,把客戶的頭髮染成了相同的顏色,並從兩側的太陽穴垂下正教教士那種螺旋狀的灰白色發卷。再配之以那頂黑色的軟氊帽和那只旅行袋後,猶太教教士伯恩鮑姆已經裝扮成了,活像頭一天他到達時的模樣。除了他實際上是另一個人之外。最後,這輛汽車又變回了一輛英國使館的轎車。

  那教士在國家飯店的入口處下車,在裡面吃了一頓中飯,用美元付了款,然後坐上一輛出租車去了機場。他在下午飛往倫敦的航班訂到了座位,他的機票顯示他還要轉機飛往紐約。

  桑頓駕車返回了英國使館大院,他的另一位客戶蜷縮在汽車後座前的地毯上。他幾乎立即又開始工作了,使用的是一副相似的薑色假髮和絡腮鬍子、基礎面霜、著色劑、有色隱形鏡片和染齒劑。在丹尼斯·岡特戴著使他感到又熱又癢的薑色假髮並吸引了KGB一天注意、駕著奧斯汀轎車回來後十分鐘,另一個戴著薑色假髮和絡腮鬍子的人坐美洲虎出發去機場了,這次由一名真正的司機所駕駛。一小時之內,桑頓裝扮成英國外交部的那位信使,由巴裡·馬丁斯驅車把他送往謝列梅傑耶沃機場。

  那位教士吸引了通常那些好奇的眼光,但他的證件是完美的,於是他在十五分鐘內辦完手續進入了候機廳。他坐下來閱讀他那本猶太教法典並偶爾用一種無法聽清的咕噥聲念叨著祈禱。那個戴著薑色假髮和絡腮鬍子的人差不多被由一大群KGB特工護送到了候機樓的門邊,他們要確保那人既不能傳遞也不能接取一張紙條或一隻包裹。

  最後抵達的是英國外交部的那位信使,他的手提箱用鏈子栓在他的左腕上。這一次,桑頓的工具盒放在了他自己的手提箱裡面;他不需要任何人為他提攜這只小箱子,因為他的箱子不能受到檢查。

  丹尼斯·岡特滯留在使館內。三天后,當另一名裝扮成信使的秘情局特工將進入莫斯科並遞給岡特一本與他自己的名字——梅森相同的護照時,他將溜出去。在一個確切的同一時刻,兩位梅森將在機場的集散大廳的不同卡口通過各種出境手續,而且英國航空公司將接到通知讓兩名梅森以一名旅客的價格登機。

  但在那天下午,赴倫敦的旅客準時登上了飛機,這架英航班機於五點十五分飛離了蘇聯領空。

  不久,那教士在飛機上站起來走到吸煙區,對那個戴著薑色假髮和絡腮鬍子的人說:「尼古拉,我的朋友,你現在已經到了西方。」

  然後他為他倆和外交部的信使買了香煙。這個計謀成功了,因為麥克裡迪已經注意到他本人、岡特和戈羅多夫全都長著相同的身材。

  由於向西飛行節省了時間,他們於七點剛過就降落在倫敦希斯洛機場。世紀大廈的一組人員,在接到馬丁斯從莫斯科發來的通知後,正在機場等候著他們。他們一下飛機就被圍起來並接走了。

  ***

  作為一次讓步,秘情局局長助理蒂莫西·愛德華茲同意麥克裡迪把尼古拉·戈羅多夫帶到他在阿賓頓的公寓裡過夜。

  「上校,恐怕真正的問訊必須在上午開始。一座相當不錯的鄉間房屋已經準備妥了。一切都齊備,我向你保證。」

  「謝謝你,這我明白。」戈羅多夫說。

  當喬·羅思接到麥克裡迪的電話召喚後到達時,才剛過十點鐘。他發現在麥克裡迪那套不起眼的公寓門口走廊裡有兩名秘情局的彪形大漢,在門廳裡又有兩名,這使他感到了驚奇。

  當門鈴按響時,麥克裡迪應聲來開門。他穿著休閒褲和羊毛衫,手裡拿著一隻威士忌杯。

  「謝謝你過來,喬。進來吧。這裡有一個人,我一直想讓你們見面。」

  他把喬引到了客廳。窗戶邊的那個人轉過身來微笑了。

  「晚上好,羅思先生,」戈羅多夫說,「很高興終於見到了你。」

  羅思站在那裡好像渾身麻木了一般。然後他倒進了一把沙發裡並接過了麥克裡迪遞過來的威士忌。戈羅多夫坐在了羅思的對面。

  「你最好說一下,」麥克裡迪對那位俄羅斯人說,「你比我知道得更多。」

  俄羅斯人啜了一口酒,一邊沉思著從何處開始敘述。

  ***

  「波特金項目是在八年前開始的,」他說,「原先的想法是由一名低級情報員提出的,但德洛茲多夫將軍親自接管了。這成了他自己的『孩子』。其目的是把中情局的一名高級情報官誣陷成一名蘇聯安插進來的間諜,但採用的手法是一定要使人信服,且具有明顯的鐵證,以致沒人會覺得是上當受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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