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諜海生涯 | 上頁 下頁
四四


  「不,羅思先生,我要你親自來接我。在兩個小時之內。在安多弗火車站的大廳。然後去上黑福德美國空軍基地。你安排我去美國。這是我能夠接受的唯一方式。」

  「行,上校,依你的,我會去那裡的。」

  羅思花了十分鐘時間匆匆穿上出門的衣服,帶上護照、中情局身分卡、錢和汽車鑰匙,然後跑下樓梯到地下車庫裡去發動汽車。

  在放下電話十五分鐘後,他駕車駛上公園路,朝北向石牌樓和貝斯沃特路行駛。他走這條路線可避免穿越騎士橋和肯辛頓雜亂的車流。

  八點鐘,他經過希斯洛朝南駛上M25號公路,然後轉向西南沿著與A303號公路和安多弗相連接的M3號公路疾駛。他於九點十分走進那座火車站的大廳。外面不停地有一連串汽車抵達,卸下旅客後立即開走了。旅客們匆匆進入大廳。只有一個人站著沒動,他倚在牆邊,身著花呢西服、灰褲子和跑鞋,在瀏覽著一張晨報。羅思朝他走上去。

  「我想你一定是我要見面的人。」他柔和地說。看報人抬起頭來,一雙平靜的灰眼睛,一張嚴峻的臉,年齡在四十五歲左右。

  「那要看你是否有身分證明。」那人說。話音與電話裡一樣。羅思掏出了他的中情局證件。奧洛夫看過後點點頭。羅思朝自己的轎車做了一下手勢。汽車的引擎仍在運轉,擋住了後面的幾輛轎車。奧洛夫朝周圍看看,似乎要向他所知道的一個世界作最後的道別,然後他一言不發地坐進了汽車。

  羅思已經讓使館的值班員通知上黑福德,他將帶來一位客人。驅車穿行鄉村去美國空軍在牛津郡的那個基地差不多花了兩個多小時。羅思直接開到了基地司令員的辦公室門前。從那裡打了兩個電話給華盛頓,然後蘭利與五角大樓進行了商量,後者又給基地司令官下達了指示。下午三點鐘從上黑福德去美國馬裡蘭州安德魯斯空軍基地的一架交通航班增加了兩名旅客。

  ***

  早在這架飛機起飛前的五個小時,蒂沃斯與倫敦之間已經鬧翻了天,英國軍方、國防部、保安局和蘇聯使館之間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上午八點鐘左右,蘇聯軍官團已經在軍官食堂的餐廳裡集合吃早飯,還輕鬆地與他們的英國對手一起聊天。到八點二十分時,一共到了十六名軍官。他們已注意到庫琴科少校沒來,但沒有引起警覺。

  大概九點差十分時,十六名俄羅斯軍官帶著行李重新在大廳集合時,又注意到庫琴科少校沒來。一名勤務兵被派到他的房間去催他。那輛大客車已經等在了門外。

  勤務兵回來報告說少校的房間沒人,但他的行李仍在那裡。兩名英國軍官和兩名俄羅斯人一起去找他。他們發現那張床是睡過的,毛巾是潮濕的,而且庫琴科的所有衣物都在,表明他應該在這裡附近的某個地方。對走廊前頭的浴室(只有兩位蘇聯將軍住在有浴室的套房裡)進行了搜查,但沒見到人。廁所也去檢查了,但裡面是空的。到這個時候,兩位蘇聯將軍(包括其中一位軍情局上校)的臉上已經找不到一絲溫和的表情了。

  英國人也開始擔心。對整棟食堂大樓進行了一次全面搜索,但結果仍是一無所獲。一名負責情報的英軍上尉溜出去通知來自保安局的那些隱身「監視者」。他們的記錄表明,那天早上有兩個身穿運動衣的軍官出去跑步,但只有一個返回。一隻狂怒的電話打給了大門警衛室。夜班記錄表明只有阿巴思諾特上校離開過,但他已返回。

  為解開這個謎團,那位警衛兵下士被從床上叫起來了。他敘述說阿巴思諾特上校出去了兩次。在對證時,阿巴思諾特上校堅決否認他出大門後回來然後再出去。對他房間的搜查發現少了一件白色運動服,還有西裝、襯衫、領帶和休閒褲。情報官上尉趕緊跑回去向英國將軍作了悄悄的彙報。英國將軍的臉拉長了,他請那位蘇聯的高級將領與他一起去他的辦公室。

  當蘇聯將軍從辦公室出來後,他的臉氣得煞白,他命令讓一輛公務轎車立即送他去在倫敦的蘇聯大使館。剩餘的十五名俄羅斯軍官已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起來,他們的臉上失去了血色。英國人開始打電話。

  英國將軍在電話裡向倫敦的總參謀長作了情況的詳細彙報。兵營裡的監視組組長也向在倫敦柯桑街的保安局總部上司報告了這一事件。他的上司直接向副局長作了彙報。保安局副局長立即懷疑是TSAR在插手。TSAR是保安局有時候對秘密情報局的一種友好的稱呼,是THOSE SHITS ACROSS RIVER的縮略語,意思是:河對岸的那些小子。

  在泰晤士河南岸的世紀大廈裡,秘密情報局局長助理蒂莫西·愛德華茲接到了柯桑街的一個電話,但否認秘情局與該事件有任何關係。當他擱下電話後,他按了一下辦公桌上的一支廣播並嚎叫起來:「讓山姆·麥克裡迪馬上到這裡來,好不好?」

  ***

  到中午時,那位俄羅斯將軍已由軍情局上校陪同一起待在了位於肯辛頓宮花園的蘇聯大使館裡了。與他們在一起的還有使館的武官隨員,他的對外身分是步兵少將但實際上是軍情局的一名少將。這三個人都不知道庫琴科少校的真實身分是KGB的奧洛夫上校——這個秘密只有在莫斯科的聯合計劃參謀部的極少數高級軍官所知曉。其實,假如這三個人知道了這一情況的話,他們肯定會輕鬆地舒出一口氣的,KGB出醜最能使蘇聯軍人開心。現在,在倫敦,他們感到因為失去了一名軍情局的少校,莫斯科會對他們作出反應而憂心忡忡。

  在切爾特南,英國政府通訊總局的監聽站注意到並報告了蘇聯使館與莫斯科之間突然增加的無線電通訊,既有外交的也有軍事的加密通訊。

  中飯時,蘇聯大使列昂尼德·紮姆耶京向英國外交部提出強烈抗議,聲稱庫琴科少校遭到綁架,要求立即把他釋放。抗議書當即由外交部直接下發給了各安全機關。但這些機構的頭頭全都舉起手,異口同聲地回答:我們沒見到他。

  ***

  早在中午之前,英國人的吃驚程度已經不亞于蘇聯人的憤怒程度了。庫琴科(他們仍在這樣稱呼他)所作出的「跑步者」方式是異乎尋常的。叛逃者去投誠並不是去某個酒吧喝啤酒那樣簡單;他們會尋求避難聖所,通常是事先有過準備。假如庫琴科跑進一個警署,威爾特郡警察局就會立即通知倫敦。由於英國的所有安全機關均聲稱不知道,那只能是在英國國土上的其它諜報機構所為。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