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諜海生涯 | 上頁 下頁
二三


  「我們回到公路上去,」他告訴約翰遜,「反正這裡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讓約翰遜留下來,在法蘭肯瓦爾德加油站的停車場裡留在吉普車上,坐南朝北面向國境。約翰遜將整夜守候在那裡,注視著寶馬車的出現。麥克裡迪遇到了一輛朝南行駛的卡車,解釋說他的汽車出了故障,要求搭車。他搭卡車往南行了六英哩,在明希貝格岔路口下車,步行四英哩進入這個小城鎮並登記住進了布勞恩施韋格旅館。他的一隻圓桶狀旅行包裡帶著一部手機,以接聽約翰遜打來的電話。他為第二天上午六點鐘預訂了一輛出租車。

  ***

  赫爾曼在國內保安局裡有一個熟人。多年前當威利·勃蘭特總理的私人秘書被揭露出是東德的一名間諜時,這兩個人曾經相遇並在處理這件醜聞時有過合作。那天晚上六點鐘,赫爾曼打了一個電話給國內保安局科隆分局。

  「是約翰嗎?我是洛塔爾·赫爾曼……不,不是,我在這裡,科隆。哦,是例行事務,你知道的……我想今天晚上請你吃飯。嗯,這樣,我現在在多姆,請你到這個酒吧來好嗎?八點鐘怎麼樣?那我就等著你。」

  約翰·普林茨放下電話,心裡想著不知是什麼風把赫爾曼吹到了科隆。檢查工作嗎?有可能……

  赫爾曼和普林茨在酒吧角落裡的一張餐桌旁坐定後點了菜。到現在為止,他們一直在溫和地客套著。在喝雞尾酒時,赫爾曼把話題引向了事件。

  「我估計他們已經告訴了你關於那個應召女郎的事件……」

  普林茨吃了一驚。聯邦情報局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只是在五點鐘才見到那份案卷。赫爾曼是六點鐘打來電話的,而且人已經在科隆了。

  「是的,」他說,「今天下午看到了案卷。」

  現在輪到赫爾曼吃驚了。為什麼在科隆的兩個人被殺,會去通知反間諜機構?他原先指望得向普林茨做出解釋,然後才能請他幫忙。

  「是一件卑鄙惡劣的事件。」當牛排端上桌以後,他輕聲說。

  「而且變得越來越糟呢。」普林茨表示同意,「波昂不想讓那些色情帶子到處傳播。」

  赫爾曼保持著臉部的無動於衷,但他的內心卻在翻騰。色情帶子?老天爺呀,什麼色情帶子?他稍稍露出一點驚奇,又給對方倒滿了葡萄酒。

  「有那麼嚴重嗎?最新消息傳過來時,我沒在辦公室裡,所以不太清楚。你能講給我聽聽嗎?」

  普林茨講了出來。赫爾曼失去了吃飯菜的胃口。他的鼻孔裡已經沒有多少紅葡萄酒的氣味了,而是大量的醜聞味道。

  「而且還是沒有線索。」他遺憾地輕聲說。

  「線索不多。」普林茨說,「刑偵處被命令放下手頭上的每一個案子去調查這次事件。首先要追查的,當然是那支槍械和槍主的指紋了。」

  洛塔爾·赫爾曼歎了一口氣,「我懷疑罪犯也許是一個外國人吧?」

  普林茨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放下了匙子。他微微一笑,「啊,現在我明白了。我們的國外情報機關感興趣了。」

  赫爾曼聳聳肩,「我親愛的朋友,我們都在從事差不多的工作,那就是保護我們的政治家們……」

  與所有高級公務員一樣,他們兩人對政治家們的觀點與政治家們自己所持有的觀點極少相同。

  「我們當然有我們自己的一頁記錄檔案。」赫爾曼說,「已經引起了我們關注的外國人的指紋……啊,我們還沒有刑偵處同事在尋找的那些指紋的副本……」

  「你可以正式提出要求。」普林茨指出。

  「是的,可是,為什麼要去作一次很可能不會成功的嘗試呢?我想,非正式地……」

  「我不喜歡用『非正式』這個詞。」普林茨說。

  「我也不太喜歡。我的朋友,可是……有時候……看在過去的份上,我向你做出承諾,如果我那裡有新的發現,就直接反饋給你。我們兩個機構聯合做出努力。我保證做到。如果沒發現情況,那也沒什麼害處。」

  普林茨站起身來,「好吧,看在過去的份上。僅此一次。」

  當他離開旅館時,他納悶赫爾曼到底知道些什麼或懷疑些什麼,而他卻不知道或沒有懷疑。

  ***

  在小城明希貝格,山姆·麥克裡迪坐在布勞恩施韋格旅館的酒吧裡。他獨自喝著酒,凝視著酒吧內深色的裝飾板。他在擔憂,深深地擔憂著。他一次又一次地懷疑他是否應該派莫倫茨去那裡。那人某個方面不正常。是夏天著涼嗎?更像是流感。但那也不會使你變得如此緊張。神經崩潰了嗎?不,老布魯諾不會那樣。這種事情他以前幹過多次。而且他是「乾淨」的——到目前為止就麥克裡迪所知。他力圖證明自己是對的。他已經沒時間去找到一個年輕人了。而且潘克拉丁在一張陌生臉孔前是不肯露面的,因為這牽涉到潘克拉丁的生命安全。如果他不派出莫倫茨,他們就得不到蘇軍的作戰計劃書。他別無選擇……但他無法制止擔憂。在七十英哩遠的北方,在東德耶拿市里,布魯諾·莫倫茨坐在黑熊旅館的酒吧內。他也在喝酒,也是獨自一人,並且喝得太多了。

  他能夠看見街對面那個有幾百年歷史的古老的席勒大學大門。大門外邊有卡爾·馬克思的一尊半身雕塑像。一塊銅匾上的文字說明馬克思曾在一八四一年在這裡的哲學系任教。莫倫茨希望那位大鬍子哲學家在講課時倒地死去。這樣他就去不了倫敦,也寫不出(資本論),這樣莫倫茨現在就用不著遠離家鄉去經歷他的苦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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