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豺狼的日子 | 上頁 下頁 | |
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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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廣場的雷納街兩側各有三幢樓房可以考慮。但是如果從第三幢樓房的窗口發射,射擊角度確實太小。於是豺狼決定排除使用兩側的第三幢樓房,只剩下四幢樓房可供選擇了。由於他估計到謀刺那天的時間,很可能是在午後,到那時太陽已經西斜,但是陽光還是能夠從車站的屋頂那邊照到雷納街東邊那兩幢樓房的窗子裡面,於是他最後決定只從馬路西邊的兩幢樓房中進行選擇。這天是九月二十九日。他坐著等到下午四點鐘。他注意到日光仍然很強烈地照著東邊的整幢樓房,而西邊樓房頂層的窗口裡,則只照進一些斜射的光線。 次日,他再次來到樓房前,注意到有個看門的老太太。三天以來,他總是坐在一家咖啡館的平臺上或坐在一條便道的長凳上。眼下他選好了離他感興趣的兩幢樓房的大門只有幾英呎遠的一條長凳。在他後面幾英呎,隔著一條行人不斷匆忙往來的便道。看門的老太太坐在她的門口織著毛線。有一次,附近咖啡館的一個侍者走過來和她聊了一會兒天。侍者管看門人叫貝特太太。這裡景色宜人,氣候溫暖,陽光普照。在東南方和南方,高懸在車站屋頂和廣場上空的太陽照進黑暗的門洞有好幾英呎深。 看門的老太太是一位安詳自在的老祖母式的人物。她總是向不斷進出她那幢樓房的人們愉快地說一聲:「早上好!先生。」人們也總是愉快地回答:「早上好!貝特太太。」從這個情況看來,坐在二十英呎以外的長凳上的觀察者斷定,她一定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人。她性情溫良,而且憐憫這個世界上一切不幸的事物。下午兩點剛過不久,一隻貓出現了。貝特太太立刻奔進在底層盡頭她的那間黑暗的小屋裡去,幾分鐘以後,端著一盆牛奶來喂這只她稱之為「小貓咪」的動物。 在四點前不久,她卷起她的毛線,塞進她那圍裙上的寬大的口袋裡,慢騰騰地穿著拖鞋朝麵包房走去。豺狼從他坐的長凳上悄悄地站起來,走進了那幢公寓。他沒去乘電梯,而是順著樓梯輕輕地跑上樓去。 樓梯是圍繞著電梯盤旋而上的。在樓房後部樓梯的每個轉彎處都有個小平臺。 每隔一層樓,平臺靠樓房後牆的地方有一扇門,通向一座鋼制的太平梯。在第六層(除了頂樓以外,這就是最高的一層了)轉彎處,他打開了後門,朝下望了一望。 太平梯通向一個天井,周圍是一些樓房的後門,這些樓房構成豺狼身後的那個廣場的一角。這個由樓房圍成的方形天井有一個出口,那是一條朝北的蓋有採光罩的狹巷。 豺狼輕輕地關上門,插好門閂,走完最後半段樓梯後便到達了第六層。在這一層過道的盡頭有一道材料差一些的樓梯通向閣樓。在過道裡有兩扇門分別通向兩套面向天井的房間,另外兩扇門通向樓房正面的房間。他的識別方向的能力使他知道這兩套樓房正面的房間都有窗子,可以俯視雷納街,或是側視廣場以及遠處的車站的前院。這些窗子就是他在下面街上觀望已久的。 他看看這兩扇門上在電鈴按鈕旁的姓名牌,一塊寫著貝郎瑞小姐,另一塊則寫著夏裡埃先生和夫人。他靜聽了一會兒。但是兩間房裡都沒有聲音。他檢查了一下門鎖,兩扇門上用的都是彈簧暗鎖,非常結實。這種鎖是法國人最喜歡用的,他們用了這種鎖會有一種安全感。他知道要打開這些房門,必須用鑰匙。他相信在貝特太太的小房間裡一定有打開這些房門的鑰匙的。 幾分鐘以後,他輕輕地從原來上樓的樓梯向下走。他在這幢樓房裡總共待了不到五分鐘,但看門的老太太已經回來了。他從鑲嵌著毛玻璃的門外向內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出去,經過拱形的大門走上了人行道。 他向左沿著雷納街,經過兩幢公寓樓房,然後到達郵局。過了郵局是一條很窄的小胡同。豺狼停下來,點燃了一支香煙。在打火機打開的一瞬間,他斜視了一下,發現這是進入郵局後門的小路。電話交換臺的夜間值班員可以進去,胡同的盡頭就是太陽照耀著的院落。他發現再遠處就是他剛離開的樓房的火警出口處。他已經找到了他逃脫的路徑了。 再往前轉了個彎,他到了伏吉拉爾街。這條路又與蒙帕納斯林蔭大道相連。他走到林蔭大道路口朝著左右觀望,想找一輛出租汽車。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駕駛摩托車的警察,很快地到了馬路交叉處並且突然剎住摩托車,下車後站在路口指揮交通。他吹警笛命令所有來自伏吉拉爾街的車輛以及從車站方向到林蔭大道來的一切車輛都停住,所有從杜羅克路來到林蔭大道的車輛都向右轉彎。當他把所有車輛指揮停車後,有一陣警車的尖叫聲從杜羅克路方向傳來。豺狼站的地方可以沿著蒙帕納斯林蔭大道看得很遠。他看到離他五百米處有一隊汽車從榮軍大道到達杜羅克路交叉路口,開始朝著他的方向迎面開來。 最前面的是兩輛由兩名身穿黑色皮上衣的警察駕駛的摩托車開路,白色的鋼盔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警笛聲不停地鳴叫著。在摩托車後面有兩輛DS十九型轎車。在豺狼面前的警察筆直地站著,左臂很僵硬地平指著交叉路口南面的緬因路,右臂彎向胸前,手掌向下,指示讓即將過來的那隊汽車優先通過。 當兩輛摩托車飛快地進入緬因路時,後面的兩輛轎車就到了他的面前。第一輛車在司機和雙目注視前方的保安人員背後,坐著一個高個子身穿深灰色上衣的人。 豺狼在車隊經過他面前時,很快地向車內看了一眼。他看見那個戴著帽子的頭部以及不容置疑的鼻子,暗暗地想:下次我再看見你的尊容時,將是通過一個望遠鏡來瞄準了。等車隊過後,他找到一輛出租汽車回到了旅館。 在馬路的遠處,有一個少婦從杜羅克路地下鐵道車站出來,也站在路旁。她是另一個注視總統經過時,比一般人格外感興趣的人。剛才她正準備越過馬路,警察招手讓她退回去。幾秒鐘以後,車隊沖出了榮軍大道,駛過鋪著大鵝卵石的廣場,拐進蒙帕納斯大道去了。她也看到了第一輛雪鐵龍轎車後座上的那個與眾不同的身影,她的眼睛閃現出一股憤怒的仇恨火焰。甚至在車隊過去以後,她還在目送著它們,直到她發現一個警察正在上下打量著她為止。她急忙繼續穿過馬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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