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豺狼的日子 | 上頁 下頁
一三


  在英國人旁邊的是和他一起從倫敦來的法國旅遊事業局的一個法國青年人。他有點緊張地看著這個英國人。自從午飯時接到電話後,他一直很緊張。差不多在一年前,他休假回到巴黎時,曾接受過「秘密軍隊組織」的任務。那時候,他們告訴他,只要坐在倫敦的辦公室裡就行了。在適當的時候,會用專門給他的秘密名字寫信或去電話。只要開始時用「親愛的比埃爾……」那麼他就應確切地立即執行命令。

  但從那時以後,直到今天六月十五日,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當話務員告訴他有一個電話是從維也納來的,而且還強調是奧地利的維也納,以區別於法國的維也納鎮。他拿起電話聽筒覺得很奇怪,他聽見聲音叫他「親愛的比埃爾」,他呆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他自己的秘密名字。

  午餐時間過後,他以頭疼為藉口,請了個病假,然後到南奧特萊街找到了那個英國人,並把消息告訴他。後者對於請他在三小時內去維也納一點也不表示奇怪。

  他靜靜地準備過夜用的行裝,然後兩人坐了一輛出租汽車去希思羅飛機場。當法國人發現自己只帶了他的護照和支票本而沒有想到要用現款買飛機票時,英國人就拿出一迭鈔票,還夠他倆回來時買飛機票的。

  從那一刻開始,他們互相沒說過一句話。英國人根本沒問去維也納什麼地方,會見誰,或是去幹什麼。這正合法國人的意,因為他不知道。他得到的命令只是叫他從倫敦機場回個電話,說明他的確乘坐比利時航空公司的這一班飛機到達。對方告訴他,在到達許威哈特機場後,要到總詢問處去報到。這一切都使他緊張,他身邊坐著的那個英國人的那種自製與鎮靜,不僅不能幫助他,反而使事情更糟糕。

  他們共同來到大廳裡的總詢問台,他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那個漂亮的奧地利姑娘。姑娘在身後架子上的許多小格子裡找了一會兒,遞給了他一張小小的淺黃色的留言條,上面簡單地寫著:「撥六一四四〇,要舒爾茨聽電話。」他轉身向沿大廳後牆一字排開的公用電話間走去。英國人拍拍他的肩膀,指指標著「兌換」字樣的小間。

  「你還需要一些硬幣。」他用流利的法語說,「即使奧地利人也不是那麼慷慨的。」

  法國人漲紅了臉,大步走向換錢的櫃檯。英國人在沿牆的一條靠椅的角落裡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點上了一支特長的帶濾嘴的英國煙。不一會,他的響導拿著幾張奧地利鈔票和一把硬幣回來了。法國人走向電話間,找到一間空閒的,進去撥了號碼。對方的舒爾茨先生簡單扼要地給了他指示。只花幾秒鐘,電話就打完了。

  年輕的法國人回到長靠椅處,淺黃色頭髮的英國人抬頭看著他。

  「我們去那裡嗎?」他問道。

  「我們去那裡。」法國人在轉身時把帶電話號碼的留言條扭成一團扔在地上。

  英國人俯身用手把它拾起來,又以另一隻手用打火機把紙條點燃,一會兒就燒著了,燒成碎片的紙灰落在地上。他們一聲不響地走出大廳,雇一輛出租汽車離開機場。

  城市中心閃耀著燈光,車輛往來很擁擠。過了四十分鐘後,汽車才到達克萊斯特旅館。

  「這裡是我們分別的地方了。有人告訴我要我帶你到這兒來,而把出租汽車開到旁的地方去。你徑直到六十四號房間去就行,有人等著你。」

  英國人點點頭,然後打開車門出來。法國人告訴司機:「繼續往前。」他說著,汽車就在街上飛馳向前了。英國人看了看路牌上寫著的老式哥德式字樣,然後又望瞭望克萊斯特旅館大門上面的方形羅馬式大寫的字。最後,他把吸了一半的香煙扔掉,進入了旅館。

  值班的服務員正背朝著門,但聽見了門吱吱作響。英國人毫無接近服務台的表示,徑直走向樓梯。服務員正想問他要幹什麼,來客朝他這個方向看了看,然後滿不在乎地像對什麼下人似地點點頭,生硬地說了聲:「晚上好。」

  「晚上好,先生。」服務員不覺衝口而出地答道。等他說完,淺黃色頭髮的人已上樓去了。他兩級一跨地走上樓梯,但毫不顯得急促。在樓梯的盡頭,他停了下來,朝前面唯一的一條走廊看去。走廊的盡頭是六十八號,他倒著數過來,數到大約是六十四號的門口,雖然他看不見房號。

  他在離六十四號門大約二十英呎遠的地方停下來,右牆還隔兩個房門才是六十四號門,左牆上有一個小小的壁龕,紅色的絲絨簾子掛在一根蹩腳的銅杆上,半掩著壁龕。

  他仔細地查看了壁龕。簾子離地約四英吋,有兩隻黑皮鞋的鞋尖隱約可見。他轉身回到門廳裡。這次服務員有準備了,至少他要開口了。

  「給我接六十四號房間。」英國人說。服務員對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從命。幾秒鐘以後,他從小交換臺轉過身來,拿起桌上的電話機,遞了過來。

  「如果那個猩猩不在十五秒鐘內離開那個壁龕,我就回家去了。」淺黃色頭髮的人說完放下電話。然後,他又走上樓梯。

  在樓梯盡頭,他看見六十四號門開了,羅丹上校出現了。他對英國人凝視了一會兒,然後輕輕地叫:「維克托。」波蘭大個子從壁龕裡走出來,站在那裡,挨個兒看著他們兩人。羅丹說:「沒事,他是我約來的。」科瓦爾斯基怒目而視。英國人開始向門口走去。

  羅丹引他進入臥室。房間已經佈置得像會議室一樣。辦公桌是留著給主人用的,桌上放著些紙張。書桌後面是一張室內原有的高背椅,而放在兩側的另外兩把硬椅,則是從鄰室搬來的,由蒙克雷和卡松坐著。他們好奇地看著英國人。英國人朝四周看了一眼,看到桌子前面沒有椅子,就挑了一張軟椅子坐下,面向著書桌。這時候羅丹讓維克托出去,然後關上門。羅丹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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