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弗·福塞斯 > 敖德薩檔案 | 上頁 下頁
三三


  一九三九年戰爭爆發時,他自願參加了部隊党衛軍,並被送到德國,於一九三九年冬至一九四〇年春接受訓練,侵佔法國時他在部隊党衛軍的一個單位裡服役。一九四〇年十二月他從法國調回柏林——這裡有人在頁邊注上「怯懦?」的字樣,一九四一年一月他被派到帝國保安總署三處,即保安勤務處。

  一九四一年七月他在裡加建立了第一個保安勤務處特遣支隊,八月他就成為裡加猶太區的司令官。一九四四年十月他乘船回到德國,當他把殘存的裡加猶太人移交給但澤的保安勤務處之後,就回到柏林去報到。他回到柏林的党衛軍總部工作,並待下來等候新的任命。

  卷宗裡最後的那個党衛軍文件顯然一直沒有完成,大概是因為柏林党衛軍總部的那個膽小如鼠的小文書在一九四五年五月相當快地就交割了工作。

  附在那迭文件後面的最後一頁顯然是戰後由美國人後加的。這張紙上用打字機打了這麼一行字:「一九四七年十二月英國佔領區政府曾查詢過這份檔案。」

  在這下面是一個早被遺忘了的美國大兵文書的歪歪扭扭的簽字,日期是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密勒把檔案收攏起來,從中抽出那份自傳、兩張照片和最後一頁。他拿著這些走到房間盡頭的職員那裡去。

  「能不能請你替我照相複製這幾頁?」

  「當然。」那個人收回了卷宗,把它擺在桌上等待那缺少的三頁在複製後送回來。這時另外一個人也交來一本卷宗和其中要複製的兩頁。職員把這兩頁也接過來,把它們全都放在身後的一個託盤裡,一隻不見人的手從一個洞口把這幾頁紙從託盤裡忽地抽走了。

  「請稍候。大概要十分鐘。」職員告訴密勒和另外那個人說。他們兩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候。密勒很想抽口煙,但是禁止吸煙;另外那個人穿著一件深灰色冬外套,服飾整潔,頭髮灰白,坐在那裡兩手迭在大腿上。

  十分鐘後,職員身後發出沙沙的響聲,接著有兩個封套從洞口滑出來。他把它們拿起來。密勒和那個中年人都站起來前去取封套。

  職員很快地向一個封套裡看了一眼。

  「愛德華·羅施曼的檔案?」他問道。

  「我的。」密勒說著伸出了手。

  「這些准是你的了。」職員對另外那人說。後者正拿眼瞟著密勒。

  那個穿灰外套的人也接過他的封套,兩人並肩向門口走去。出了大門,密勒跑下臺階,爬進「美洲虎」裡,滑下坡台,然後朝著市中心駛去。

  一小時後他跟西吉通了電話。

  「我現在回家來過聖誕節。」他告訴她說。

  兩小時後他已啟程離開西柏林。當他的汽車向三菩提樹街的第一個檢查站駛去的時候,穿灰外套的那個人正坐在薩維尼廣場附近他的整潔的公寓裡,撥一個西德的電話號碼。

  他簡短地向接電話的人通報了姓名。

  「今天我去了文獻中心,作些一般的研究,你知道我做的那類工作。那裡有另外一個人在查閱愛德華·羅施曼的檔案,然後他照相複製了三頁。自從最近傳來口信以後,我想最好還是通知你。」

  從電話的另一端提出了一大堆問題。

  「不,我沒法弄到他的姓名。後來開著一輛長長的黑色賽車走了。喔,是的,是的,我看了,那是漢堡的牌照。」他緩慢地念出車牌號碼,等著對方把它記下來。

  「喂,你瞧,我覺得我最好還是告訴你。我是說,誰也不知道這類好管閒事的人會幹些什麼。是的,謝謝你,太客氣了……好極了,那就交給你了……祝聖誕節快樂,同志。」

  § 七

  聖誕節是那個禮拜的星期三,那個在西德接到從柏林來的關於密勒的消息的人,直到過了聖誕節才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他是傳給他的在遠方的上司的。

  那個接電話的人謝了謝他的通報人,放下話筒,靠在他的舒適的皮軟椅上,凝視著窗外覆蓋著白雪的老城的屋頂。

  「該死,真該死,」他低聲說,「為什麼偏偏是這會兒呢?為什麼是這會兒呢?」

  對這個城市裡所認識他的公民們來說,他是一個聰明的、在私人業務方面生意興隆的律師。對許多分散在西德和西柏林的他的高級執行官來說,他則是敖德薩在德國的首席執行官。他的電話號碼是不登記的,他的代號是「狼人」。

  這個德國的「狼人」不是好萊塢神話和英美恐怖片中那種在月圓時節手背上長出毛來的怪人。在古老的德國神話中,狼人是一個富於愛國主義的形象。當那些條頓族的勇士們由於外國人的入侵而不得不逃亡國外的時候,他卻留在國內,在大森林的濃蔭裡帶頭抵抗入侵者。他在夜裡出擊,然後就消失了,僅僅在雪地上留下了狼的足跡。

  在戰爭末期,有一小撮党衛軍軍官滿以為入侵盟軍的垮臺僅僅是幾個月的事情,因此,他們訓練並指令一批極端狂熱的少年潛伏下來,跟盟國佔領軍搗亂。他們在當時已被美國人攻佔的巴伐利亞成立了組織。這一幫人就是最早的狼人。所幸的是,他們始終沒有把他們的訓練化為實踐,因為在發現達豪集中營後,美國兵正等著有人來給他們開刀呢。

  敖德薩在四〇年代末開始重新滲入西德的時候,它的頭頭是一個曾經訓練過一九四五年的少年狼人的人。他沿用了這個稱號。這個稱號的優點是,它是個假名,有象徵意義,而且十分富於戲劇性,足以滿足德國人那種永不衰退的表演欲。但是敖德薩在對付那些反對它的計劃的人時所用的殘酷手段,則是毫無演戲成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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