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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使他驚異的是,本·古瑞安接受了辭呈,以此證明在以色列沒有哪一個人是不可缺少的,哪怕是情報首腦也罷。

  一九六三年六月二十日那天晚上,伊薩爾·哈勒爾同他的親密朋友米爾·阿密特將軍談了很久,米爾·阿密特當時是情報局的頭頭。這次談話,阿密特將軍記得很清楚,記得這位綽號「伊薩雷蒂」,出生于俄國的戰士的鐵板的怒氣衝衝的臉。

  「親愛的米爾,我不得不通知你,從現在起,以色列再也不幹報復的事了。政治家們接手了。我已經提出辭呈,他們接受了。我請求提名你當我的繼任人,我相信他們會同意的。」在以色列主持情報網活動的部級委員會,同意了提名。

  六月末,米爾·阿密特成為情報首腦。

  可是,本·古瑞安的喪鐘也響了,內閣中以萊維·艾希科爾和外交部長果爾達·梅厄為首的鷹派,迫使他辭了職。

  一九六三年六月二十六日,萊維·艾希科爾被任命為總理。本·古瑞安搖著白髮蒼蒼的頭,厭惡地離開了,回到他在尼格夫的農場,但他還是議會議員。

  雖然新政府趕走了戴維·本·古瑞安,卻並未使伊薩爾·哈勒爾官復原職。也許新政府認為米爾·阿密特是一位比暴躁的哈勒爾更能服從命令的將軍。哈勒爾在他生前就成了以色列人民中的傳奇式人物,而他也以此自得。

  本·古瑞安最後的命令並未撤銷。阿密特將軍的指示也一樣——避免在德國對火箭科學家幹不光彩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他只得把恐怖活動轉向已在埃及境內的科學家。

  這些德國人居住在米提郊區,在開羅以南七哩,尼羅河之濱——地方倒也可喜,就是周圍駐滿埃及保安部隊,德國居民差不多成了鍍金籠裡的囚犯。為了接近德國科學家,米爾·阿密特使用了他在埃及境內的頭號諜報員,那就是騎術學校的主人,沃爾夫甘·盧茲。自一九六三年九月以後,他不得不冒自殺的危險進行活動,十六個月以後,他這些活動使他遭到覆滅的命運。

  對那些已經被一連串從德國寄來的炸彈郵包嚇壞了的德國科學家們來說,一九六三年的秋天成了一場惡夢。在埃及保安部隊包圍之下的米提區中心,他們開始接到從開羅寄來的以死相威脅的恐嚇信。

  約瑟夫·艾西格博士收到一封信,信中以驚人的精確描述他的妻子、兩個孩子以及他所從事的工作類型,然後告訴他,要他離開埃及回到德國去。所有其它科學家都收到同樣的信件。九月二十七日,一封信就在基爾梅耶爾的當面爆炸了。有些科學家再也挺不住了。九月末,皮爾茲博士帶著不幸的萬達小姐離開開羅回德國去了。

  其它人相繼走了。狂怒的埃及人無法阻止他們,因為他們無法保護這些科學家,使他們免受恐嚇信的危害。

  在一九六三年那個明媚的冬天早晨坐在轎車後座上的那個人知道,他的諜報員——被認為是親納粹的德國人盧茲,正是寫這些信件和寄送爆炸物的人。

  但他也知道,火箭計劃並未停止。他剛接到的情報就證明了這一點。他又瞟了一眼由密碼譯出的電報。它只是證實了開羅醫學院傳染病實驗室已經分離出一種劇毒的鼠疫桿菌,而有關部門的預算則成十倍十倍地增加。情報使人無可置疑;儘管埃及在今年夏天巴塞爾的本·加爾審訊事件上大受攻擊,政府的種族絕滅計劃還在繼續幹下去。

  ***

  如果霍夫曼跟蹤注意的話,他就不能不對密勒那股老臉厚皮的勁頭深表嘆服。密勒離開頂層的辦公室後,乘電梯下到五樓,去找雜誌的法律事務通訊員麥克斯·唐恩。

  「我剛上樓找了霍夫曼先生,」他一屁股坐在唐恩的寫字臺旁邊的一把椅子上,「現在我需要一些背景資料。讓你傷傷腦筋,不介意吧?」

  「說吧。」唐恩說。他以為密勒已領了任務要給《彗星》寫篇報導。

  「誰調查德國的戰爭罪行?」

  這問題使唐恩嚇了一跳,「戰爭罪行?」

  「是啊,戰爭罪行。哪些政府部門負責調查戰爭時期我們侵佔的所有各個國家裡發生的事情,發現和檢舉集體屠殺中的個人罪行?」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啦,嗯,基本上這是西德各州檢察院的事。」

  「你是說各州檢察院都管?」

  唐恩在椅子裡往後靠靠,顯得在本行業務上非常精通,「西德有十六個州,每個州有首府,有州檢察長。每個州檢察院內部,有一個科負責調查叫做什麼「納粹時代所犯殘暴罪行」。每個州首府分到前帝國的一個區域,或者佔領區的一個區域,作為它的專責地區。」

  「比方說?」密勒問。

  「好吧,舉例說,斯圖加特負責調查納粹和党衛軍在意大利、希臘和波蘭的加里西亞地區犯下的全部罪行。奧斯威辛是所有死亡營裡最大的一個,歸法蘭克福管。你或許聽說過,明年五月在法蘭克福要對二十二個奧斯威辛的前警衛進行大審判。然後是杜塞爾多夫和科隆負責調查屈布爾卡、凱爾姆諾、索必博和梅丹奈克。慕尼黑負責柏爾則克、達豪、布痕瓦爾德和弗洛森堡。蘇聯烏克蘭和前波蘭羅茲地區的大部分罪行歸漢諾威管。如此等等。」

  密勒記下這些資料,點點頭。「誰該調查波羅的海三國?」他問。

  「漢堡,」唐恩馬上說,「同時還調查但澤地區和波蘭華沙區的罪行。」

  「漢堡?」密勒說,「你是說就在漢堡這兒?」

  「是啊,怎麼啦?」

  「得啦,我感興趣的是裡加。」

  唐恩做了個鬼臉,「哦,我知道,你感興趣的是德國猶太人。那好,這是這兒州檢察院的職責。」

  「如果對一個在裡加犯了罪的人有過一次審判,甚至一次逮捕,那也是在漢堡這兒執行的嗎?」

  「審判是在這兒,」唐恩說,「逮捕哪兒都行。」

  「逮捕有什麼程序?」

  「嗯,有一本東西叫通緝名冊,名冊裡列著通緝的戰犯名字,有姓,有名,有出生年月,通常包括這個人犯罪的地方。州檢察院要在逮捕前花好幾年準備起訴的案情。然後,準備好了,這個人在哪個州住,就要求哪個州的警察逮捕他,派幾個偵探到那個州把他帶回來。如果發現一個嚴令通緝的人,在哪兒發現,就在哪兒逮捕。那個州檢察院就通知說某人抓到了,然後派人去把他帶回來。麻煩的是,大多數党衛軍的大人物都不用他們的真名實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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