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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掠奪的第三階段是死者的屍體。他們是赤身裸體地死去的,留下了一車車鞋子、襪子,牙刷,眼鏡,外套和褲子。

  他們還留下了他們的頭髮,這些頭髮運回帝國做成供冬季戰鬥用的毛靴,而用鉗子從屍體上拔下金牙,後來就熔化成貯存在蘇黎世的金條。還嘗試過用骨頭做肥料,把人體的脂肪取出來做肥皂,但後來發現這樣做並不經濟。

  負責掌管消滅一千四百萬人的勾當的整個經濟或營利方面的事務的,就是由那天夜裡在客機上坐在三排R號座上的那個人所領導的党衛軍帝國經濟管理總署。

  格呂克斯是這樣一個人,他不願冒著被吊死或一輩子失去自由的危險,在逃亡後再回到德國去。他不需要這樣做。

  從秘密基金得到的慷慨供給,使他能在南美一直生活得很舒適,而且現在依然如此。他對納粹理想的忠誠並未被一九四五年的事件所動搖,這一點,再加上他過去的顯要職位,保證他在阿根廷的逃亡納粹分子中間享有很高的榮譽地位,而敖德薩正是由這批人領導的。

  客機安全降落,旅客們平安無事地通過了海關。頭等艙第三排的那個乘客操著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這使他完全能被當作是南美人。

  出了最後一座樓,他乘上了一輛出租車。他出於長期的習慣,給了一個和朱爾布蘭旅館隔一條街的地址。在馬德裡的中心區把出租車打發走以後,他拿起他的手提包,步行走完到旅館去的剩下的二百米。

  房間早已預訂妥當,他登記後就上樓到他的房間去洗澡、刮臉。九點整,有人在他門上輕輕叩了三下,停頓一會兒,又是兩聲。他自己去開門,當他認出來訪者之後就退後一步。

  新來的人把門關上,啪地立正,唰地舉起右臂,掌心朝下,行老式敬禮。

  「勝利萬歲!」那個人說。

  格呂克斯將軍對那個比他年輕的人贊許地點了一下頭,然後舉起他自己的右手,「勝利萬歲!」他的聲調更柔和些。他揮手讓來訪者就座。

  坐在他對面的也是一個德國人,前党衛軍軍官,這時是西德境內敖德薩的頭子。他感到極其光榮,能和一位這樣顯要的上級長官單獨會談,他懷疑這與三十六小時前肯尼迪總統之死有關。他沒有猜錯。

  格呂克斯將軍從他身旁桌子上的早餐託盤裡為他自己和來訪者各倒了一杯咖啡,然後細心地點燃起一支皇冠牌的大雪茄。

  「你大概已經猜出我這次突然地和多少擔點風險地訪問歐洲的原因吧,」他說,「因為我不願在這個大陸上作不必要的逗留,所以我將直截了當地說。」

  那個從德國來的下屬期待地往前挪了挪身子。「對我們來說是大大地交了好運啦,」將軍繼續說下去,「必須不失時機地從這事件中獲得最大的好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當然,原則上是這樣,將軍。」那個較年輕的人急切地說,「但是以什麼具體方式呢?」

  「我正要說到波昂的那幫奸細和特拉維夫的豬玀之間的秘密武器交易。你知道那個武器交易嗎?坦克、大炮和其它武器甚至現在還從德國流往以色列嗎?」

  「是的,當然。」

  「而你是否也知道我們的組織是竭盡全力地在支持埃及的事業,使它有一天在即將來臨的戰鬥中獲得完全的勝利嗎?」

  「當然。我們已經組織了為此而招聘大批德國科學家的工作。」

  格呂克斯將軍點點頭。「我等會兒再說這個問題。我現在所要涉及的是我們當前的政策,那就是使我們的埃及盡可能清楚地瞭解這一陰險的交易的細節,從而使他們能通過外交途徑對波昂作出最強烈的反應。阿拉伯人的這些抗議已在德國促成一個從政治角度強烈反對這筆武器交易的集團,理由是這筆交易將引起阿拉伯人的極大不安。這個集團,主要是在不知不覺之中,正在為我們行事,甚至是從內閣那樣的高度對蠢貨艾哈德施加壓力,要求取消這筆交易。」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將軍。」

  「好,到目前為止,艾哈德並未取消武器的運送,但是他動搖了好幾次。對於那些願意看到德國︱以色列武器交易得到圓滿執行的人來說,到目前為止的主要論據是,這筆交易得到肯尼迪的支持,肯尼迪要什麼,艾哈德就給什麼。」

  「是的,確實如此。」

  「可是現在肯尼迪死了。」

  從德國來的那個較年輕的人往後挪了挪身子,新的形勢在他腦海裡展現出的遠景使他的雙目興奮得炯炯發光。那位党衛軍將軍把雪茄上一吋長的煙灰彈入咖啡杯裡,把發紅的煙端指著他的下屬。

  「因此,今年內必須使我們的朋友和支持者理解我們在德國境內的政治行動的主要綱領,是盡可能廣泛地促使公眾輿論反對這筆武器交易,支持德國的真正的傳統朋友阿拉伯人。」

  「是的,是的,這能夠辦到。」那個較年輕的人笑得咧開了嘴。

  「我們在開羅政府中的某些熟人,將保證促成一股由他們自己的和其它國家的使館提出的外交抗議的洪流。」將軍點點頭說道,「其它阿拉伯朋友將保證阿拉伯學生和阿拉伯人的德國朋友舉行示威。你的任務是用報刊宣傳來配合,可以利用各種形式的傳單和我們秘密支持的雜誌,在大報紙和雜誌上登廣告,運動與政府有密切關係的文官和政客,一定要說服他們支持日益高漲的反對武器交易的輿論。」

  那個較年輕的人皺起了眉頭。「今天在德國很難促成一種反對以色列的情緒。」他自言自語地說。

  「這不應該成為問題,」將軍嚴厲地說,「做法很簡單;從很實際的原因出發,德國不能因為這些愚蠢的、自以為是秘密的武器運輸而與八千萬阿拉伯人為敵。這個論據許多德國人,特別是外交人員會接受的。我們在外交部的老朋友可以動員起來。這樣一個實際的觀點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當然,經費就會撥下來的。主要之點在於,肯尼迪死後,約翰遜不見得會採取同樣的國際主義的、親猶太的觀點,艾哈德必定會受到來自各方,包括他的內閣在內的不斷壓力,要他把這筆武器交易擱置起來。如果我們能讓埃及人看到,我們已促使波昂政府的外交政策改變了方向,那麼我們在開羅的本錢一定會大大增加。」

  從德國來的那個人連連點頭,作戰計劃已經在他眼前成形了。「一定辦到。」他說。

  格呂克斯將軍回答說,「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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