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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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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你到底為甚麼會這麼說?」二郎垮著兩道稀疏的眉毛問。 道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 「因為有幾個疑點。首先,浴室的門鎖上了。我老公從來不會鎖浴室門,而且他的頭髮是幹的,這一點也不合常理。因為,他一定會在泡澡前洗頭髮,這是他的習慣。」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因為每個人都覺得浴室鎖門很不自然。 「姑且不談鎖門的事,他可能是因為喝醉了,所以才沒洗頭吧?」利彥說。 「不,不可能。」道代斬釘截鐵地否認,「他無論再怎麼醉,一定會洗頭。」 她說話時充滿自信,誰都無法反駁。 「信夫,」道代叫著弟弟的名字,他嚇了一跳,抬起了頭。「聽說你的設計公司目前陷入困境,所以多次向你姐夫要求融資,但他說不認為你有還款能力,所以拒絕了你好幾次。即使是自己的小舅子,他也不會通融,這是他的一貫作風,我知道你為這件事對他懷恨在心。」 「姐姐,你懷疑我?」信夫驚慌失措,「你懷疑你的親弟弟?」 「正因為你是我弟弟,所以我才第一個點你的名字。」道代的聲音中充滿了威嚴。 「但是,如果是計劃性地想引起心臟麻痹,在入浴前灌酒的確不失為有效方法。」敦司語氣輕鬆,好像在閒聊一般,「舅舅向來心臟不好,如果喝了烈酒,引發心臟麻痹的可能性很高,搞不好把伏特加之類的酒混在普通的酒裡手法可以奏效。」 「喂,敦司。」信夫瞪著他,「並不是只有我和孝三喝酒而已,你爸爸剛才也在一起喝。」 「啊哈,是喔。」敦司聳了聳肩,絲毫不感到尷尬。 「你在胡說甚麼?這和我沒有關係。」二郎生氣地說:「我哪像你一直敬大哥酒。」 「這倒未必。」 道代開了口,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她身上。如今,她的聲音有絕對的力量。 「雖然我不瞭解詳情,但我老公的保險櫃裡有一張你寫給他的五百萬借據,而且還款期限早就過了。」 「你是說那個……」二郎皺了皺眉頭,「那是因為買股票,無論如何都需要那筆錢,所以向他周轉一下。」 「老公,我完全不知道……」真紀枝瞪著自己的丈夫。 她的丈夫把頭轉到一旁。 「沒必要告訴你,我原本打算馬上就還錢的。」 「但是,期限……」道代說。 「期限的確已經過了,但已經請大哥寬限了。」 「他答應了嗎?」道代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二郎鬆弛的臉,「山上居然會答應寬限?」 我無法相信,她又補充了這一句。 孝三不可能說這種話,他經常說,即使是親戚,也要就事論事。 「話是這麼說,但我現在無錢可還,催也沒用啊。」 聽到二郎這麼說,哲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姑丈經常說,人在借錢的時候鞠躬哈腰,還錢的時候就目中無人,以為自己是老大。」 二郎滿臉通紅地準備站起來,但真紀枝阻止了他,他又坐了下來。 「請大家保持冷靜。」利彥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呼籲大家,「光喝酒就會引起心臟麻痹嗎?這種方法不太可靠吧。」 二郎和信夫點著頭,但哲子在一旁插嘴說:「即使不可靠也沒關係,況且,眼前並不是非要殺死姑丈不可的情況。即使失敗,也不會留下任何證據,如果能順利死了,當然皆大歡喜。我記得這叫……」 「『未必故意』。」敦司補充說。 他們兩個人似乎很合得來。 「對,對,想達到未必故意的效果,讓心臟不好的人喝酒後洗澡,不失為好方法。而且,也比較不會有罪惡感。」 在場的人安靜了片刻,也許是因為發現她的話中有理。 「哲子,你的推理很了不起,」道代說,「但光是這樣還不夠。據醫生說,他在泡澡前受了很大的刺激,比方說,曾受到了驚嚇或是被冷水潑到之類的。」 「意思是讓他受到驚嚇的人就是兇手?」利彥脫口問道。 「敦司,孝三姐夫洗澡的時候,你不是去庭院了嗎?」信夫的妻子喜久子突然問。 聽到這句話,信夫也彷佛如夢初醒般地說:「對啊,你剛才去了外面,是不是你去了浴室窗戶旁做了甚麼?」 「開甚麼玩笑?我為甚麼要做這種事?」敦司發現矛頭突然指向自己,頓時慌了手腳。 「你或許沒有理由,但可能受人之托。然後,那個幕後黑手拚命灌孝三喝酒,在他洗澡的時候,你再去嚇他,簡直就是最佳搭擋。」 「喂,你這是甚麼意思?」二郎大喝一聲。 信夫站了起來,客廳內劍拔弩張,好像隨時會大打出手。這時,道代說話了。 「等一下,你們這樣吵來吵去,也無法解決問題。請大家先坐下吧。」看到他們兩個人都坐下後,道代再度開了口,「請大家說話不要情緒化,說是對他造成刺激,其實也很難。大家來想一下到底有甚麼方法,這樣或許就可以找到兇手,或許還可以因此發現共犯。」 「好啊。」二郎看著信夫他們,點點頭。 信夫也回答:「沒問題。」 但是,思考對孝三造成刺激的方法卻是個難題,尤其窗戶上裝了紗窗這一點,更限制了可能的範圍。只有直徑三毫米以內的東西可以穿越紗窗,他人無法在窗外對孝三施以外力。 在這種條件限制下,只有哲子想的方法比較可行。她認為是有人從窗外用冷水潑孝三,如果是水,即使有紗窗的阻擋,水也照樣可以潑進浴室。 「雖然有可能做到,但很危險。」利彥說:「萬一不成功呢?舅舅一定會要求他解釋,又不是小孩子在調皮搗蛋。」 「會不會是有人在窗戶外拿甚麼東西嚇舅舅?」敦司也表達了意見,「比方說,把鬼面具戴在臉上,到時候可以辯解說是開玩笑。」 「雖然聽起來很有趣,但這個方法行不通。」開口的是道代,「他才不會被這種東西嚇到,而且,那時候天色已經暗了,根本看不到窗外的情況。」 「也對。」敦司不再堅持。 之後,沒有人再發表意見。通常是年輕人擅長這一類的思考,一旦哲子、敦司陷入沉默,幾乎沒有人再發言。 「今晚就討論到這裡吧?」信夫用疲憊的聲音向道代要求,「大家都累了,也想不出甚麼點子。而且,即使兇手在我們其中,應該不至於逃走。」 和信夫針鋒相對的二郎也贊成這個意見,點了兩、三次頭。 「好吧,」道代環視大家後歎了一口氣,「那今晚就到此結束吧。」 有幾個人不耐煩地站了起來,也有人搥著腰。大家都在這裡坐了很久。 「請等一下。」 這時,有人說話了。 大家一時不知道是誰發出的聲音,就連利彥也不知道。當大家發現說話的是百合子時,無不露出意外的表情。 「我也有一個想法,可以說嗎?」百合子問道代。 正準備走回自己房間的道代說:「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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