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在大雪封閉的山莊裡 | 上頁 下頁
二二


  我觀察著室內。想到不久之前,元村由梨江還住在這個房間,就不由得臉紅心跳。房間內有兩張床,其中一張完全沒有使用過的痕跡,應該是笠原溫子的床。另一張床的毛毯翻開,床單上的縐褶有一種感官的刺激。

  雖然同樣是雙人房,這個房間比本多那一間稍微大一點。牆邊有一張桌子,牆上裝了一面圓鏡,可以當作梳粧檯使用。也許是因為這一點,那兩個女生選擇了這個房間。架子上放了一整排和男人無緣的化妝品,我忍不住尋找,不知道由梨江的口紅是哪一支。雖然即使找到了也沒有用。

  「東西真多啊。」

  雨宮走到我旁邊,表達了相同的感想。「咦?這是甚麼?」

  他伸手去拿角落的一個小包,但可能隨即察覺到那是甚麼,立刻把手縮了回來。我也同時猜到了那是甚麼。

  從小包敞開的口中,看到裡面放了衛生棉。不知道笠原溫子還是元村由梨江剛好是生理期。中西貴子說,在泡澡時遇到了由梨江,所以可能是溫子。不,溫子也泡了澡。聽說女生在生理期只要用衛生棉條,就可以照樣泡澡。

  「是忘了收起來嗎?」雨宮小聲嘀咕,「即使是為了表現真實性,應該也不願意讓我們男人看到這種東西吧?照理說,離開這裡時,應該會收拾一下。」

  「是啊,可能只是忘了。」

  讀高中時,我看到坐在前排的女生課桌內放了一個小袋子,我問她那是甚麼,她慌忙藏了起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結果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就整整一個星期不理我。事後聽其它女生說,那是放衛生棉的袋子。可見女生多麼不希望男生看到這種東西,照理說,不可能就這樣大剌剌地丟在那裡。

  我離開架子前,在門口附近隨意觀察著,雨宮在床附近檢查。我們兩個人都覺得很不自在。

  幾分鐘後,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打開房門,本多雄一在走廊上向交誼廳張望,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怎麼了?」

  我問他。他露出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表情走了過來,手上拿了一根黑色的棒狀物。

  「雨宮也在嗎?太好了。」

  「你發現甚麼了嗎?」雨宮也走了過來。

  「鈍器,」本多說,「掉在屋後。」

  他遞出黑色金屬制的細花瓶。之前好像在哪裡看過。

  「喔?發現了兇器嗎?由梨江設定為遭鈍器擊中後被掐死,沒想到真的有兇器,但是,有甚麼證據可以證明,這就是兇器嗎?」

  「你不覺得很眼熟嗎?」本多問,「這個花瓶之前放在盥洗室的窗臺上。」

  「啊!」我和雨宮同時發出叫聲。

  「原來設定兇手用那個打由梨江,我之前完全沒有察覺到,這是盲點。」

  雨宮一臉欽佩地說,但本多雄一仍然面色凝重。

  「你們仔細看,上面是不是沾到了甚麼?」

  本多說著,把花瓶遞了過來。我和雨宮都探頭凝視著花瓶,不瞭解本多說的意思。

  「好像……沾到了甚麼。」

  「對吧?」

  他把花瓶舉到眼睛的高度,用難過的聲音說:「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這個血跡是真的。」

  我不知道該說甚麼,和雨宮一起愣在原地。

  2

  ——交誼廳。上午十一點。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中西貴子氣鼓鼓地問,呼吸也很急促。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本多雄一盤著腿,一臉不悅的表情。沾到血跡的金屬花瓶放在他前面,所有人都圍坐在花瓶周圍。

  「只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甚麼上面會有血跡?」

  「是真的血跡嗎?」

  田所義雄打量著花瓶,好像在看甚麼可怕的東西。

  「我認為是,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己看。你以前不是在醫院打過工嗎?」

  聽到本多這麼說,田所義雄戰戰兢兢地伸出手,稍微看了一下,就放回原來的位置。

  「的……的確很像是真的。」

  他說話時也忍不住結巴起來,臉色蒼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甚麼會有這種東西?」

  「所以我才說奇怪啊。」

  「不,以東鄉老師的作風,搞不好會這麼做。」

  雨宮京介比平時更慢條斯理地說,似乎想要讓大家冷靜下來。

  「在道具上沾真的血跡嗎?有甚麼目的?」

  本多急促地問,和雨宮完全相反。

  「當然是為了增加真實感。」

  聽到雨宮的回答,本多哼了一聲。

  「其它事項全都靠我們發揮想像力。要求我們假裝被大雪封閉在這裡,也無法和外界取得聯絡,最後還叫我們想像這裡有屍體,為甚麼唯獨兇器有真實性?」

  「至少讓兇器看起來像真的——可能是這樣的意圖吧。這是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性,除此以外,還有甚麼可能?」

  被雨宮這麼一問,本多閉了嘴,重新端詳了花瓶後,用力抓著後腦勺。

  「如果大家覺得不重要,就無所謂了,我只是覺得有點毛毛的。如果大家覺得只是老師的別具匠心,那我也可以接受啊。」

  「老師在某些地方很孩子氣,」中西貴子開朗地說,「他一定想讓我們真的感到害怕。」

  「也許吧。」

  「那這個問題就算是解決了。」

  雨宮京介拍了一下手,結束這個話題,然後又搓著手說:「既然找到這麼重要的線索,能不能根據這個提示進行推理呢?」

  「這個花瓶原本放在盥洗室的窗臺上吧?」久我和幸用平靜的聲音說,「在得知元村小姐遇害之前,有沒有人發現花瓶不見了?」

  沒有人回答。

  「那最後是甚麼時候看到它在盥洗室呢?」

  「我昨晚睡覺前,還曾經看到過。」雨宮回答。

  「所以,兇手可能在去由梨江小姐的房間之前,去盥洗室拿了花瓶,行兇之後,又丟到屋後。」

  「還沾上真正的血。」本多雄一補充說。

  「沒錯,雖然不知道兇手是怎麼保管血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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