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在大雪封閉的山莊裡 | 上頁 下頁


  本多似乎有點吞吞吐吐,「但是,每個評審的印象分數不同,而且,也會受到個人喜好的影響,所以,試鏡這種事,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運氣。」

  「那倒是,但是,我真希望有機會再度看她演戲。她叫麻倉小姐嗎?如果她是水滸劇團的團員,以後應該有機會見到她。」

  我在說話時,察覺到有視線看著我,轉頭一看,發現雨宮京介他們已經停止討論,都同時看著我。

  「麻倉怎麼了?」雨宮問。

  「不,沒甚麼,」本多回答,「久我說,他看了麻倉的表演,很佩服她的演技。」

  「你是說她演的朱麗葉吧?」由梨江挺直身體,「她演得太棒了,我也深受感動。」

  「真希望有機會和她聊一下。」

  聽到我這麼說,其它幾個人都露出一絲慌亂,雨宮京介隨即說:

  「嗯,等回去之後,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拜託了。」

  「你這樣輕易答應沒問題嗎?」

  剛才聽著我們對話的田所義雄輕輕瞪了雨宮一眼。

  「應該沒問題吧。」

  「是這樣嗎?」田所站了起來,「好了,那我去洗澡了。」

  本多雄一也站了起來。

  「那我今晚也到此結束,你還要喝嗎?」

  「不,不用了。」

  我很想問田所剛才那句話是甚麼意思,但對他們來說,似乎是一個尷尬的話題。我整理了杯子,走回交誼廳時,雨宮和由梨江已經離開了。

  我的房間在二樓第二間單人房,左側是中西貴子的房間,右側是田所義雄。我關心的由梨江和笠原溫子一起住在遊戲室隔壁的雙人房。雖然我完全無意在半夜三更偷偷溜進她的房間,但想到她不是一個人住,就覺得有點掃興。話說回來,這招可以有效預防田所半夜去騷擾她,由梨江也不會因為和雨宮之間發生肉體關係而有急速進展。

  我趁沒有其它人的時候去泡了澡,換了代替睡衣的運動衣褲來到交誼廳,很遺憾地發現沒有一個人,也就是說,元村由梨江也不在。我走上樓梯,想到那幾個女生可能在遊戲室,就走向遊戲室。

  走在走廊上,可以看到下方的交誼廳和飯廳,另一側是各個房間的門。走廊在經過飯廳上方後,有一條和長走廊呈直角的岔道通往遊戲室,站在岔道上,也可以看到下方的飯廳。如果沿著長走廊一直向前走,就是逃生口。

  站在遊戲室門口,聽到裡面隱約傳來鋼琴聲。我打開門。雖然我開門的聲音並不大,但演奏戛然停止。

  中西貴子正在彈琴,笠原溫子站在她旁邊看樂譜。兩個人都同時回頭看著我。

  「對不起,」我向她們道歉,「我無意打擾你們。」

  「啊喲,沒關係,你要不要彈?」

  中西貴子打算站起來,我搖著雙手。

  「不,我不太會彈鋼琴,請你繼續彈。你剛才彈的是莫紮特的<安魂曲>吧?」

  「我正在練習。」

  貴子說完,和笠原溫子互看了一眼。我仔細一看,發現那並不是真正的鋼琴,而是會發出電子音的電子鋼琴。

  既然元村由梨江不在,我也無意逗留,但就這樣轉身離開似乎很奇怪,於是,我巡視了室內。除了撞球桌以外,還有足球遊戲機,和沒有打開電源的彈珠台。牆上掛了一個好像小學教室裡常見的老舊擴音器,可能是用來呼叫客人的吧。擴音器旁掛著飛鏢的靶,卻找不到飛鏢。有一扇看起來像是儲藏室的門,飛鏢可能放在那裡面吧。

  「久我,你會撞球嗎?」

  貴子問我。我回答說,不太會。

  「那要不要玩一下?我也好久沒玩了。」

  「不,我打算上床睡覺去了。」

  「是嗎?那就明天吧。」

  「好,明天來撞球。那就晚安囉。」

  我打開門時說道。晚安。兩個女生同時回答。

  由梨江和笠原溫子的房間就在遊戲室隔壁,這代表由梨江現在獨自在房間內。我站在她的房門前,打算向她道晚安。旁邊的牆上剛好有一面鏡子,我照了一下鏡子。嗯,挺帥的。

  但是,我從鏡子中看到田所義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他瞥了我一眼,沿著走廊快步走了過來。

  「你在幹嘛?」

  他氣勢洶洶地問。我在幹嘛關你甚麼事?我有必要回答你嗎?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但還是把話吞了下去。

  「我剛才去遊戲室,中西小姐在裡面。」

  我故意沒有提笠原溫子的名字,是因為不想讓他知道由梨江獨自在房間內。「你呢?」

  「我要去上廁所。」

  說完,他沿著長走廊直走。我回到房間後,一直伸長耳朵聽著右側房間的動靜。雖然我知道不太可能,但還是擔心田所那個傻瓜會硬闖由梨江住的房間。聽到他回房間的動靜後,我才終於安心地躺在床上。

  3

  ——遊戲室。

  久我和幸離開後,過了一會兒,中西貴子坐在撞球桌的角落說:

  「他感覺滿不錯的,五官長得有點像混血兒,身材也很好,如果再高個五公分,就一百分了。」

  「但我不喜歡這種類型的,有點搞不清楚他在想甚麼。」

  笠原溫子微微偏著頭。

  「因為他不是我們劇團的人,所以會有這種感覺。」

  「但還是會覺得有點討厭,他說話彬彬有禮也讓人覺得怪怪的,搞不好他在心裡根本看不起我們。」

  「不可能啦,你想太多了。他有甚麼好看不起我們的?」

  「像是身為演員的實力,或是人品,還有其它的。雨宮也說,他很有實力,你還記得他在試鏡時的演技嗎?」

  「當然不可能忘記。」中西貴子扭過身體,「尤其是舞蹈考試的時候,他太有品味了,又很性感。看到他的表演,我的子宮都忍不住不停地收縮。」

  「你也太誇張了,」笠原溫子苦笑著說,「但他的演技真的很出色,舞蹈也是,他演《奧塞羅》的演技也很棒。他那麼有實力,卻一直沒有機會,所以才會被埋沒。那種人會對我們這種在演藝生涯方面相對比較幸運的人,有一種近似憎恨的感情。」

  「那我就去融化他的憎恨。」

  中西貴子像蛇一樣扭著身體,突然收起笑容說:「算了,不搞笑了,我也差不多該去睡覺了。」

  「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你好像有點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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