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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我怎麼會……」香子抓抓頭髮，「這裡是我家啊。」

　　「是喔？」

　　芝田看著門牌點點頭，「真的耶，有寫『小田』。」

　　「刑警先生搬到我隔壁了嗎？」

　　「對呀。還真是有夠巧。做刑警這一行雖然會遇上各種人，但竟然會碰上這種事，真了不起。」芝田有點感動地說。

　　「有刑警住在隔壁讓人很放心呢，這裡有時會有可疑男子出沒甚麼的，還請多關照。」

　　「彼此彼此。」

　　香子關起門，想著怎麼這麼巧，回到床上。敲門聲再次響起。香子再一次打開門。

　　「電話。」黑面芝田說道。

　　「啊，對喔。」

　　香子關上門，解開門鏈，把對方讓進屋裡。電話在廚房的吧臺上。趁著芝田打電話的時候，香子開始泡咖啡。

　　芝田似乎是打到警署，解釋會晚一個小時到，可是我昨天和今天都請好假了耶，因為要搬家，昨天家搬了一半就被叫出去。對呀，家具還隨便堆著。我也是有一兩件家具的啦。就一個小時。三十分鐘甚麼都不能做啦。現在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芝田交涉好後，咖啡也沖好了。

　　「真辛苦啊。」說著香子將咖啡端給芝田。

　　「啊，謝謝。就是啊。老人家都很不講理。如果沒有早點起來去繞一繞就覺得工作不認真——嗯，咖啡很好喝。」

　　香子端著自己的咖啡，在地毯上坐了下來。

　　「這麼忙，是因為昨天的案子嗎？」

　　「是啊。但也不是太複雜啦。最後應該會以自殺結案吧。」

　　「自殺嗎？」

　　「還不大清楚。不過從目前狀況來判斷，也只有可能是自殺了。」

　　香子看著咖啡杯裡的液體。昨天晚上自己和高見在Lounge喝咖啡的時候，繪裡究竟遇到了甚麼事呢？

　　「吶，」香子說：「昨天你們不是有很多事都沒告訴我嗎？現在也不能說嗎？」

　　「我是不覺得有必要瞞著你啦。你想知道甚麼？」

　　「全部啦。我全都想知道。」

　　「好吧，就當做是咖啡的回禮。」

　　說完，芝田將咖啡喝得一滴不剩。

　　「你最後見到繪裡小姐是九點之前，對吧？在飯店的櫃檯前分開。」

　　香子點點頭。

　　「可是九點過後她又回來了。根據櫃檯人員的說法是，大概是九點二十分左右。邦比宴會設計的牧村，有東西忘在房間，想借一下203號房的鑰匙——她這麼說，然後拿到房間的鑰匙。」

　　東西忘了大概是說謊吧。香子心想。當時還特別檢查過，應該沒有甚麼東西忘了拿。

　　「之後過了大約二十分鐘，一名男子到櫃檯詢問是不是有一位叫牧村的女子來借過203號房的鑰匙。這個男的就是你們的社長。」

　　「丸本……」

　　「對。櫃檯人員回答確實有這樣一位女性借走了鑰匙。但是丸本社長卻說，他去敲203號房的門，並沒有人應門。櫃檯人員打了203號房的電話，也都沒有人接。於是服務生就帶著萬用鑰匙，和丸本一起到203號房。」

　　「然後是不是等他們進到房裡就發現繪裡已經死了？」

　　「是這樣沒錯。不過他們當時是弄了半天才把門打開的。」

　　香子側著頭、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回答這問題之前能先給我一杯水嗎？」香子站起身來，往杯子裡倒滿水，遞給芝田。他好像覺得水很好喝的樣子將它一飲而盡，之後擦了嘴角，繼續說道：「就跟你剛才開你房間的門一樣，當他們用萬用鑰匙開門後，就發現門鏈是掛著的。」

　　2

　　芝田接著說：

　　「既然門鏈掛著，表示裡面有人。丸本先生向門縫喊叫，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往房間裡窺視，結果有點驚訝。因為稍微可以看到牧村趴在桌上。丸本先生想要解開門鏈，卻都沒有成功。不過這也是當然的。於是服務生找來了主管，帶來鐵皮剪，讓丸本社長將門鏈剪斷，門才能打開，然後發現牧村早就已經死了。」

　　香子緩緩搖頭，把煙灰缸移到身邊。從包包裡掏出一包CAMEL，詢問芝田：「不介意我抽煙吧？」他用眨眼代替點頭，表示不介意。

　　香子深深吸了一口煙之後，看待事情的方式好像變得不太一樣。聽芝田講話的時候像在作夢，現在她卻覺得自己慢慢能夠接受這樣的現實。

　　「為了你好才說的，」芝田說道：「還是把煙戒了吧。真不明白年輕女孩子怎麼會想抽煙。這樣只會讓自己老得更快。」

　　香子對著天花板吐了一口煙後看著他說：「你是反煙人士嗎？」

　　「我對禁煙運動沒甚麼興趣，只不過像你這麼漂亮，實在沒必要讓自己變成吸煙的醜女。」

　　「吸煙的醜女？」

　　「皮膚變得很粗糙，牙齒裡側變黑。頭髮沾著煙味，呼氣也很臭。特別是在吞雲吐霧的時候，會露出自己看了也會嚇到的癡呆表情。如果煙是從鼻孔出來，被嗆到臉揪在一起的樣子就更絕了。」

　　芝田做出臉揪在一起的樣子給香子看。

　　「呵呵。」香子輕輕笑了，盯著芝田的眼睛下方。

　　「聽你罵得這麼順該不會事先練習過吧？好啦，從今天開始努力戒戒看。」

　　香子在煙灰缸裡撚熄了香煙，抬頭看著他，「然後呢？後來又發生了甚麼事？」

　　「剛才我說到哪裡了？」

　　「說到他們進到房間找到繪裡。」

　　「找到她之後就報了警。築地署的搜查員先趕到，然後我們這些本廳的人也被叫去。」

　　「你正在搬家吧？」

　　「對呀，連裝衣服的紙箱都沒打開呢。」

　　芝田握拳敲了一下吧台。

　　「繪裡死時是甚麼樣子呢？」香子問道。

　　「像這樣，」芝田把雙臂放到吧臺上，「趴在桌上，」臉也跟著趴下去，「身旁有瓶空了一半的瓶裝啤酒，杯子滾落在地上。杯子掉在地上的時候，裡面應該還剩不少酒，把地上都弄濕了。」

　　「是那個杯子有毒嗎？」

　　「可能是吧。」芝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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