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以前,我死去的家 | 上頁 下頁 | |
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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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封。」我打開最後一封信,看了信的內容。這封信上既沒有提到佑介,也沒有寫長子的事,主要是關於工作上的內容,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我正想這麼告訴沙也加時,目光釘在某一點上。那是附記的部分。我忍不住「啊」了一聲。 「怎麼了?」 我默默把信交給她。沙也加看著信,表情越來越凝重。看完之後,她的眼眶泛紅。 「這是我爸爸?」她問。 「好像是。」我點了點頭。 信上寫了以下的內容。 「附記 我家的司機將和幫傭結婚。那位司機就是我之前向您提過的,來我家偷東西的那個人。看到他洗心革面的態度,深刻體會到,懲罰並不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 沙也加再度低頭看著信上的內容,拿著信的手微微發抖。 「我爸爸以前果然在這裡,住在這裡。」 「仔細想一想,既然能夠雇用幫傭,當然也應該有自家的司機,我太大意了。」 「但是,我爸爸竟然想偷東西……」 「在那個時代,每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你不必放在心上。而且,從信的內容來看,只是未遂,也沒有報警處理。」 「非但沒有報警,而且還雇用他當司機……」 「可見禦廚先生相信你父親的人品,知道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想偷東西。」 「所以,我爸爸很幸運?」 「是啊。」我回答。 沙也加拿著信站了起來,在房間內徘徊。 「所以是恩人,」她說,「禦廚啟一郎先生是我爸爸的恩人。」 「應該是。」 「這麼說,」她看著我,「這裡果然是那個奶奶的家,那個奶奶就是禦廚夫人,因為我爸爸整天說奶奶是他的恩人。」 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否定她的推理,我頻頻點頭。 「但是,」她皺起了眉頭,「為甚麼爸爸沒有告訴我這些事?他應該告訴我啊。」 「沒有父母願意在孩子面前說自己以前犯下的錯誤。」 「是嗎?」她偏著頭說完,把信箋遞到我面前問:「我可以帶回去嗎?」 「應該沒問題吧,除了你以外,並沒有其它人想要。」 沙也加淡淡地笑了笑,把信箋折整齊後,放進了裙褲口袋。 我站了起來,「那就這樣吧。」 「你要幹甚麼?」她問我。 「我去車上拿工具,挑戰這個。」我指了指金庫,「雖然不知道裡面放了甚麼。」 「可以打開嗎?」 「試了才知道。」說完,我走出了房間。 屋外傳來淅淅瀝瀝的小雨聲,周圍的草木都溶入了夜色。地面很濕滑,走到車子時,我的球鞋已經沾滿了泥巴。 為甚麼會把房子建在這裡——這個疑問突然浮上心頭。如果是別墅,或許還有可能,但從事法律工作的人帶著一家人住在這裡,不是很不方便嗎? 有太多奇妙的事了,我再度認識到這一點。 雖然剛才對沙也加說要來拿工具,但我的後車廂內放的只是比做家庭木工時稍微像樣一點的工具。我不知道這些工具能派上多大的用場,但還是帶著工具箱走回房子。 走進房間時,沙也加在床上睡著了,身體縮得像一隻蝦。她應該身心俱疲,所以一下子就睡著了。我躡手躡腳地把工具箱放在地上,坐在安樂椅上。雖然椅子發出了聲音,但並沒有吵醒沙也加。 我巡視室內,思考著剛才看的信和佑介的日記,整理了信件和日記中所寫的內容,理出了大致的頭緒。 這棟房子內住了一家三口。禦廚夫婦和長子,幫傭「彌姨」,也就是倉橋民子也經常出入這裡。民子因為生孩子的關係,曾經休息了一段時間。 一家之主啟一郎希望長子也像他一樣走法律這條路,卻始終無法如願。 不久之後,啟一郎又有了第二個兒子,就是佑介。啟一郎對次子充滿期待。放棄了法律夢想的長子當了老師,又結了婚,但妻子在兩年後去世。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他又娶了一個彈鋼琴的女人。 之後,長子沉迷賭博,欠下了龐大的債務。事情曝光後,他辭去了教職,妻子也離開了他。 佑介在小學五年級那一年的冬天,啟一郎很可能是因為腦腫瘤去世。於是,長子又回到禦廚家。 接下來的一年,長子持續對佑介暴力相向,讓他忍不住寫下「那種人去死」這種話。 二月十一日,佑介死了。 想到這裡,終於瞭解為甚麼這棟房子為甚麼會令人發毛。用非科學的話來說,就是可以感受到詛咒。我們必須瞭解這種詛咒是否對沙也加的記憶消失也產生了影響。 就在這時,沙也加發出了慘叫聲。因為太突然了,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沙也加呻吟著,在床上扭動了兩、三次,好像蛇在痛苦地打滾。我走了過去,抓住她的肩膀搖著她。 「怎麼了?快醒醒。」我輕輕拍著她的臉頰。 她微微張開眼睛,眼珠子轉來轉去,似乎想要尋找甚麼,然後看到了我。她的肩膀顫抖著。 「怎麼了?做夢了嗎?」 沙也加摸著蒼白的臉,巡視著四周。 「黑色花瓶、綠色窗簾……」她露出空洞的眼神嘀咕著。 「啊?」 「有一個細長的黑色花瓶和綠色的窗簾,我曾經去過那個房間。」 「哪個房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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