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學生街殺人 | 上頁 下頁
四五


  悅子沒好氣地笑了起來,伸手拿了三明治。

  他們坐上向朋友借來的豐田 Soarer 前往「繡球花學園」。悅子開車很猛,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光平數度用力踩在車底,她卻不在意,左腳隨著汽車音響播放的杜蘭杜蘭合唱團的歌曲打著拍子。

  學園周圍住家房子的窗戶都亮起了燈光,學園內只有一個房間亮著微弱的燈光。他們按照指示,從大門旁的側門走進學園,一踏進玄關,左側就是櫃檯。光平探頭一看,裡面有一個戴眼鏡的女人,看到光平他們後,立刻微微欠身,走了過來。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悅子向她道歉。

  那個女人面帶微笑,再度低下頭,請他們去會客室。就是之前和堀江園長見面的房間。

  會客室內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放了兩杯茶。較矮的杯子裡還剩下淡綠色的液體。剛才似乎也有人來過。

  他們在會客室內等候,五分鐘後,剛才的女人送茶進來。看到她的時候,光平才想起上次來這裡和園長見面時,也是她送茶進來。

  「啊,真不好意思。」

  她看到放在桌上的茶杯,滿臉歉意地說完,利落地收好杯子,在他們面前放了新泡的茶,茶杯內冒著熱氣。

  「因為剛才突然有客人上門,」她彎腰鞠躬後,又滿臉歉意地說,「你們認識佐伯小姐吧?她剛才來過。」

  「在友愛生命當外勤的佐伯小姐嗎?」

  光平問,她深深點頭。「她為園長先生去世的事而來,她也很難過。」

  「是嗎?」

  光平也沉痛地回答。

  之後,他們相互自我介紹。她叫田邊澄子,是在這個學園工作最久的職員。

  她一臉嚴肅地說:「那天,園長在學園留到很晚。」

  「你有沒有聽他提起,要和別人見面?」光平問。

  「沒有。」她回答,「事後回想起來,發現園長那天有點坐立難安,心神不寧的感覺。」

  「有沒有人打電話來?」

  悅子問,澄子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可能有人打來,但園長室有專線電話,我們並不知道。」

  「是喔。」悅子無力地回答。

  「對不起,無法回答你們的問題。」

  澄子坐在椅子上,欠身向他們道歉。「其實佐伯小姐剛才也問了這些問題,我也答不上來。」

  「佐伯小姐也……」

  到底是怎麼回事?光平忍不住思考。難道她也在找兇手?

  「你知道我姊姊被人殺害了嗎?」

  悅子問,澄子用力點頭。「你姊姊人很好,警方也問了我很多關於她的事。」

  「但你沒有頭緒,對嗎?」光平說。

  「我不瞭解。」

  「她是不是曾經找堀江園長商量甚麼事?」

  澄子想了一下,否認說:「我不記得有這種事。」

  「堀江園長之前有沒有提到過那個學生街的甚麼事?」

  悅子問道,但澄子的回答也和剛才一樣。

  光平和悅子互看了一眼,從這裡根本得不到任何線索。原本他們打算一旦發現甚麼蹊蹺,就繼續追查,但這樣根本連問題都問不下去。

  「我姊姊在這裡時是怎樣的感覺?」

  悅子問了完全不同的問題,「她是感覺在為公益奉獻?還是樂在其中?」

  「她在這裡幫忙時很開朗啊。」

  澄子用全身點著頭,好像在強調這句話。「當然,因為是這種工作,所以我相信她覺得在做公益。她和小朋友相處時也很快樂,否則,小朋友也不會對她敞開心房。」

  然後,澄子用力拍了一下手,「對了,我讓你們看一樣東西。」說完,她站了起來,離開兩、三分鐘後,拿了一大本相簿走回來。

  「我們偶爾也會為學童拍照。」

  她打開相簿,有廣美和數十個小朋友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中的廣美穿著和在「穆爾格」時完全不同的休閒服裝,時而做體操,時而唱歌。

  「啊,鋼琴。」

  悅子指著其中一張照片說。照片上,廣美正在彈鋼琴,臉上洋溢著光平從來沒有見過的生動表情。光平心想,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她。

  「為甚麼這麼好的人會遭人殺害?」

  澄子看著照片,似乎感慨萬千,按著眼角,聲音微微發抖。

  拍到廣美的照片並不多,大部份都是以職員為主。遠足、玩遊戲、看圖說故事——

  光平的目光停在其中一張照片上。

  因為他在照片上發現了一張熟悉的臉。他心跳加速,好像在打鼓一樣。全身的血好像都流到臉上。

  那是小朋友做健康檢查時的照片,拍到了兩名從醫院來學園出診的醫生。其中一個人——就是那個——穿皮夾克的男人。

  男人沒有穿皮夾克,而是穿著白袍,正笑著和別人說話。

  「這個人……不、不是附近綜合醫院的醫生嗎?」

  光平忍不住口吃起來。悅子對他露出狐疑的眼神。

  澄子看了照片後回答:「對啊。」

  「那家醫院是我們學園指定合作醫院,這位醫生姓齋藤,從年輕時就來這裡了。」

  「齋藤……」

  「請問,他怎麼了嗎?」

  「不,只是我之前看過他……他最近甚麼時候來過這裡?」

  澄子微微偏著頭想了一下回答說:「他最近很少來,都是另一位醫生……最後一次應該是春天的時候。」

  「春天的時候。」

  光平也偏著頭。

  「他人很好,」澄子說,「為了那些孩子,他比別人更認真。當治療情況不理想時,他總是感到很自責。」

  「是嗎……?」

  光平再度看了照片。那個男人在照片中露出笑容,但那雙眼睛正是做事小心謹慎的醫生特有的眼睛。

  離開學園,一坐上 Soarer,悅子立刻擰著光平的手肘。

  「好痛,好痛。」

  「你趕快招供,照片裡的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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