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新參者 | 上頁 下頁
五二


  「那樣給人的觀感更差吧。總之,我的私事不必你插嘴,我可不想連私生活都被你管東管西的。」

  「我不是要管您,是想給您忠告——」

  「這份資料,」直弘拿起擺在茶几上的檔案,「我晚點慢慢看,決定好對策再聯絡你。」

  岸田歎了口氣,搖著頭站起身。

  「您這麼做,對公司也很不好啊。突然雇了一個那麼年輕的女孩子,員工之間不可能不起謠言的。」

  「愛碎嘴的傢伙就讓他們去講吧。員工在社長背後指指點點,又不是甚麼稀奇事。」

  「怕就怕想挽救也為時已晚了啊。」

  岸田離開沒多久,門打了開來。佑理連門也沒敲,便一臉欲言又止的神情走了進來。

  「你都聽到了嗎?」直弘問。

  「聽到了。我好像……給清瀨先生您添了很大的麻煩。」

  「你別管他說甚麼。社長是我。」

  「話是這麼說……其實,昨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有位刑警叫住我。他說他姓加賀。」

  直弘嘖了一聲,眉頭緊蹙。

  「我認得那個人,他是本地警署的刑警,我去峰子住處時和他打過照面。他找你甚麼事?」

  「我也搞不太懂。他問我的問題,感覺都跟那起案子八竿子打不著。」

  「譬如說?」

  「他說,看我個頭很高,問我平常是不是有運動的習慣;還問我喜歡哪一類的首飾。」

  「首飾?」

  「他看到這個戒指就說,這東西很少見吶。」佑理伸出左手,「還要我把戒指借他看一下。」

  「你讓他看了嗎?」

  「嗯,因為我想不出理由拒絕……」

  直弘點點頭,歎了口氣,「看就看了吧……」

  「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你甚麼都不必做。」直弘說:「放心吧,那個刑警不可能查得出甚麼的。」

  3

  對方指定的碰面地點,是一家有著木框窗戶與紅磚牆、令人感受到濃濃日本昔日風情的咖啡店。店頭的紅色遮雨棚上方是店招牌,上頭寫著「創立於大正八年【注:大正八年,即公元一九一九年。】」的字樣相當醒目。店內的客席空間密集地擺上木質方桌,各桌都配有略小尺寸的成套椅子。

  客席大約三成坐了客人,看得到幾名上班族的身影,但大多數的客人顯然是本地的老人家,約在這兒聚頭談笑。弘毅思忖,聽說現在咖啡店生意都不好做,或許就是得靠這些客層的人們來消費,店才撐得下去吧。

  「這家店的招牌上寫著『吃茶去』三個字,你看到了嗎?吃茶店【注:日文的「吃茶店」泛指茶館或咖啡館。】的『吃茶』,來去的『去』。」端著咖啡杯的加賀如此說道。他今天也穿得很休閒,T恤外頭搭了件白色襯衫。

  「我一直很好奇,那是甚麼意思呢?」

  見到弘毅的反應,加賀似乎很開心。

  「那是禪宗的說法,也就是禪語,一般說是勸人『喝杯茶吧』的意思。」

  「是喔?」

  「只不過,原文的語氣和這個解釋不太一樣,比較接近『去喝杯茶再說吧』,帶點命令的味道,據說是後來自然而然轉意成了接待迎客的用語。」

  「哇,加賀先生不愧是在地人,對這些淵源都很詳細呢。」

  加賀苦笑著搖了搖手。

  「我才剛調任來這裡沒多久,也就是所謂的新參者。剛才告訴你的那些,是這兒的常客告訴我的。這座町很有意思呢,不過是走個幾步,就能得到許多新發現,好比雞肉串燒店的招牌餐點卻是煎蛋捲,很有趣吧?你母親每天前往水天宮參拜,我想她這一路散步起來,一定也很開心的。」

  乍聽像是與案件毫無關聯的閒聊,卻是不著痕跡地切入正題,弘毅很佩服,這應該就是刑警的話術吧。

  「所以,你想問我甚麼呢?」加賀問道。今天是弘毅主動約他出來的。

  弘毅喝了一口冰咖啡之後,對加賀說,他想知道峰子和高町律師兩人往來電子郵件的內容;弘毅也坦白告訴加賀,他跑去見過高町靜子了,但是對方不肯透露。

  加賀一徑盯著咖啡杯內,默默地聆聽,等弘毅說完,他才抬起臉來眨了幾次眼。

  「傷腦筋,我看起來像是會輕易透露偵查機密的人嗎?那我還真是刑警失格了。」

  「不是的,絕對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只是希望多瞭解我母親生前的生活,卻想不到其它方法……會找上加賀先生您,一方面是因為之前曾和您聊過,所以我就擅自想像,說不定您會願意告訴我……對不起。」弘毅的雙手在膝上緊緊握拳,掌心冒著汗。

  加賀將咖啡杯放回桌上,臉上浮現溫和的笑容。

  「我是開玩笑的,別那麼惶恐呀。雖然以我的立場,不能隨隨便便透露偵查機密,但若是為了進行偵查而透露機密,倒是可行的。」

  「咦?」弘毅不禁回望刑警。

  加賀將上身稍微湊向前,雙肘抵著桌面。

  「在告訴你之前,我有件事想先問你,是關於你雙親的離婚。我就直說了,你覺得原因是甚麼呢?」

  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弘毅有點困惑。

  「您是問離婚的原因嗎?這部份我也和其它的刑警先生說過了,應該就是所謂的個性不合吧。」

  「就你所看到的,你覺得他們個性不合到非離婚不可嗎?」

  「我聽到他們離婚的消息時,老實說我並不意外。雖然父親說是母親單方面要求離婚的,但是我父親從不關心家庭,我母親會心寒到想離婚,其實不難想像。」

  「原來如此。」

  「這件事,有甚麼疑點嗎?」

  但加賀沒回答這個問題,繼續問道:「你知道他們的離婚財產分配,你母親拿到的金額是多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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