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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不過話雖如此,他其實不知道該從何著手。不但小傳馬町的峰子住處目前由警方監管,計算機、手機等等得以窺見峰子生活細節的物品也都在警方那邊,即使身為峰子的兒子,也無法隨意地拿來檢視。

  他苦思良久,想起加賀說過,峰子在辦理離婚手續時曾經委託了律師,而後來峰子與那位律師仍偶爾會透過電子郵件聯絡。這麼說來,或許那位律師多少曉得峰子的近況也說不定。

  那麼,要如何才能與那位律師取得聯繫呢?他只想得到一個方法。雖然百般不願,他還是撥了電話給父親直弘,詢問峰子當年那位律師的聯絡方式。

  「你知道那要幹甚麼?那個律師怎麼了嗎?」直弘的語氣似乎帶著怒意。

  「我要幹嘛跟老爸你無關,告訴我就是了,別問那麼多。」

  「我不可能不問清楚目的就告訴你吧,現在是甚麼狀況你又不是不清楚,要是你插手做了甚麼不該做的事,妨礙到人家警方辦案就麻煩了。」

  「我才不會礙到他們辦案呢。我只是想多瞭解媽一點。」

  「那就是我說的礙到人家了啊。現在警察正在全面偵查中,真相遲早會水落石出的,你就乖乖地等消息吧,外行人不要插手。」

  「你沒聽懂我在說甚麼嗎?我並沒有要去調查命案的真相,我只是想知道關於媽的事情啊。」

  「你想知道峰子的甚麼事?」

  「甚麼都想知道。我對媽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所以我想多認識她一點。而且講白了,老爸你也一點都不瞭解媽吧?你壓根不知道出事前的她都在想些甚麼吧?你曉得媽為甚麼會跑去那種地方……跑去日本橋的小傳馬町租房子住?你曉得嗎?你根本不知道吧?」

  短暫的沉默之後,直弘問道:「那你又知道嗎?」

  「我知道啊,那是老爸你作夢也想不到的原因。不過你放心吧,那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你就算知道了,可能也是不痛不癢,只會覺得媽很傻罷了,所以我不會告訴你的,而你不知道也不會少一塊肉。但是我跟你不一樣,我想深入認識媽的一切。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這點我可以保證。」弘毅一口氣講了一大串。

  兩人的對話再度出現沉默,這回比方才要長了許多。弘毅聽到話筒傳來一聲粗重的歎息,直弘開口了:「你等一下。」

  沒多久,直弘念出那位女律師的姓名與聯絡方式,她的全名是高町靜子。

  「你可能會覺得我事到如今還講這個做甚麼,」直弘先加了但書,「我們當時之所以協議離婚,是峰子先提的,她的理由是,她想開拓新的人生。我雖然覺得她太任性,還是答應了。協議過程當中確實出現了律師居間處理,但是關於財產分配金額的部份,我們雙方是和平達成協議的。」

  「幹嘛特地跟我講這個?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位律師自然會告訴我同樣的內容吧。」

  「我先告訴你是因為,同一件事的解讀會因人而異,有可能那位律師會告訴你說,是她介入調停才達成協議的,但其實我們的離婚根本不需要請到律師。我只是先讓你知道這一點。」

  「如果你是要讓我知道你們是怎麼分財產的,那大可不必,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已經拿到了律師的聯絡方式,和父親就沒甚麼話好講的了。弘毅說完便掛了電話。

  高町靜子年約四十,是一位體形略顯圓潤的女性,圓圓的臉蛋給人容易親近的印象。弘毅心想,要是懷抱著不安的女性前來找她諮商,一定會覺得很安心吧。

  他起身行了個禮,謝謝高町靜子願意撥冗見他。高町靜子點點頭,招呼他坐下。

  「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不幸的事,請節哀順變。你一定嚇了一大跳吧。」

  「是。真的很訝異。」弘毅應道。

  「我得知消息的時候也很震驚。你可能聽說了,我和你母親直到最近都還有幾次聯絡,可是,從她身上我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危險的氣息,相反地,我看她終於得以獨立過日子,似乎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裡呢。」

  「所以關於那起事件,您也沒有線索嗎?」

  高町靜子頓了一頓,點點頭說:

  「嗯,與那起命案直接相關的線索,我並不清楚。」

  弘毅覺得她這說詞似乎預留了退路。

  「請問,您和我母親是在甚麼時候認識的呢?」

  「當然是在你母親下定決心要離婚的時候呀。她透過朋友介紹,得知了我們事務所而前來諮商。之前彼此是完全不認識的。」

  「那麼,我母親辦完離婚手續之後,你們仍保持著聯絡,只是出於單純的私交嘍?」

  面對弘毅這個提問,這位沒架子的女律師也登時臉色一沉,謹慎地挑選用詞說道:

  「要說是私交,也算是吧。三井女士有時會傳電子郵件告訴我她的近況,而我有時間的話就會回信——嗯,大概就是這樣的交情。許多離婚女性內心會感到不安,而我也就抱著售後服務的心態,盡可能地陪她們聊一聊。不過當然,若是牽涉到法律相關的諮商,是不可能免費的。」

  「您剛才說,與命案直接相關的線索您並不清楚,那也就表示,若是間接相關的話,您是曉得一些事的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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