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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對吧。當我說『請不要戲弄我』，他就說『我是認真的、真心的』，還想強吻我。很蠢吧？所以我狠狠打他一巴掌，結果這個人哭哭啼啼跟我道歉，還對我下跪。這麼蠢的人見都沒見過。」

　　「哎，我真的做了一件對您很過意不去的事。不過老師，有件事希望您能明白，雖然我當時醉了，但一見鍾情這點是真的，求婚也是出自真心。不對，現在我也還沒放棄。」獅子取說得鏗鏘有力。

　　「麻煩你放棄吧，我怎麼可能跟你這麼傻的人結婚。夠了，你乾脆回去吧？工作上的商議跟這兩個人進行就行了。」

　　「老師，請別這麼說。我不會插嘴，請讓我待在這裡。」

　　「那麻煩你離我遠一點。看到你那張令人氣悶的臉，總覺得我都要煩悶起來了。」

　　赤村滿對獅子取頻頻惡言相向。但她的語氣開朗，甚至可說是心情極佳。之後的討論很順利，最後灸英社得到刊登她連載的機會。

　　討論結束後，青山等人與表示要將赤村滿送回家的獅子取道別，準備回公司。一搭上地下鐵，兩人同時發出歎息。

　　「真厲害啊。」小堺說。「他真的很強。」青山如此回應。

　　「求婚哦，在那種局面下。一般根本不會想到這種主意。」

　　「據總編輯所說，他是在跟老師談話時突然靈光一閃。」

　　「嗯，赤村老師的確是未婚，也完全沒這方面的傳聞。既沒接受過求婚，當然也沒甩過男人。」

　　「差點遭到強吻，因此甩對方耳光這種事……」

　　「想必沒做過。」小堺說。「根據獅子取先生的說法，他查覺到赤村老師想嘗試一次這些事的潛在願望，不過就算是這樣也很扯。要是失敗，可會鬧出大問題。」

　　「是啊。」青山想像起獅子取求婚的景象。他究竟抱著甚麼想法，吐出求婚臺詞呢？突然間，他發現一個問題。「欸，要是老師接受求婚，獅子取先生打算怎麼做？雖然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就是了。」

　　「不知道。」小堺偏頭看青山。「他可能覺得真碰上了再說。或許他當時認為這樣也沒關係。」

　　「咦，意思是說跟赤村老師結婚也沒關係嗎？」

　　「因為獅子取先生已經跟妻子離婚，現在是單身。若是為了拿到原稿，這種程度的事他應該做得出來。」

　　「呃，不會吧。」

　　「誰知道呢。再怎麼說，他可是傳說中的編輯。」

　　青山陷入沉思。回想起獅子取下跪的模樣，他很難斷定這個可能性不存在。

　　§ 夢寐以求的影劇改編

　　1

　　那通電話打過來時，熱海圭介正在看模型槍目錄。這是為了思考該讓現在執筆的小說中即將登場的人物拿甚麼槍才好。光寫上槍的名稱不夠，他打算將關於那把槍的深奧知識都寫進去。這樣鐵杆讀者應該會開心，非鐵杆讀者也肯定認為熱海是個資料收集縝密的作家，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盤。

　　熱海的手伸向兼具傳真機功能的電話。他成為專職作家時，認為這是必備品而買下的，但幾乎沒用過傳真功能。

　　「你好，我是熱海。」

　　「啊，您好，久疏問候。我是灸英出版部的小堺。」

　　「哦，你好。」

　　熱海得到灸英社主辦的新人獎時開始，小堺就是他的責任編輯。當時他在《小說灸英》這本小說雜誌的編輯部，現在調到單行本部門。

　　「現在方便打擾一下嗎？」

　　「沒問題。請問有甚麼事嗎？」

　　他有點期待。灸英社出版收錄熱海新人獎得獎作《擊鐵之詩》的單行本，那本書是不是終於要再刷了呢？

　　「其實呢，是關於《擊鐵之詩》的事。」

　　「是。」他滿心期待。果然要再刷嗎？

　　「有人提議想改編成影劇作品。」

　　「咦！」

　　「所以我該怎麼做呢？要請對方直接跟熱海先生您聯絡嗎？還是說——」

　　「請、請、請等一下。」喉嚨裡有痰卡住，他清清嗓子。他感覺到體溫逐漸上升。「這甚麼意思？要改編成影劇作品，是想把那篇《擊鐵之詩》改編成影劇作品的意思嗎？」

　　「是的。」

　　「甚麼——！」熱海緊握聽筒，身體向後仰。他克制不住滿臉的笑意。「真的嗎？這哪邊提出的？要拍電影還是電視劇？」

　　「是電視劇。」

　　「電視劇？連續劇嗎？」

　　「不，好像是兩小時單元劇。」

　　「哦，是特別劇啊。」

　　熱海腦中浮現在節目交接期播放的特別節目。

　　「那主角誰演？」

　　「不，這似乎還沒決定。」

　　「甚麼嘛。」他有點失望。

　　「不好意思，熱海先生。」小堺用格外沉著的聲音說，「提出的是製作公司那方的人，現在這個階段是想確認可否用《擊鐵之詩》對電視臺提出企劃。」

　　「哦，原來如此。」雖然應了聲，熱海其實一個字也沒聽懂。

　　「要怎麼做呢？我這邊已經收到企劃書，先寄給熱海先生好嗎？」

　　「啊，這個嘛，就麻煩你寄給我吧。」

　　「我明白了。」小堺說完就掛電話。

　　放下聽筒後，熱海一陣子動也不動。這是為了細細品嘗這份喜悅。

　　改編影劇作品——我的出道作《擊鐵之詩》即將變成影像。知名演員將會具體呈現出作品的世界，並在全國電視上播映。熱海腦中馬上浮現標題打在電視上的模樣。背景最好是大都會夜景，而且要空拍。文字就打在後方：「特別劇《擊鐵之詩》」，下方還會有一行「原作　熱海圭介」的字樣。

　　要大紅了，這樣的期待讓他滿心雀躍。改編成影劇作品的小說很多會成為暢銷作品。《擊鐵之詩》止步於初版四千本，但這樣一來自己說不定能躋身暢銷作家的行列。

　　喜悅之情膨脹，他無法坐著甚麼都不做。熱海手裡一直捏著手機。

　　「啊，喂，老媽嗎？是我，圭介……嗯，我當然過得很好……別擔心，我有吃蔬菜。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有個不得了的大消息：其實，這次我的小說要被改編成電視劇了……對，要在電視上播。有人提出想把《擊鐵之詩》改編成電視劇……不是騙人的，出版社聯絡過我……對吧？很棒吧？我也一直覺得很奇怪，怎麼都沒人把那個故事改編成影劇作品……啊，甚麼嘛，不要突然換人講。是老爸啊……我過得很好啦……對，會在電視上播……是啊，我說不定終於慢慢受到矚目了……不，聽說演員還沒決定。話說老爸你又不知道最近的演員名字……對，我知道，我會好好確認。得要求對方重視原作才行。」

　　之後，熱海打電話給五個朋友，報告改編影劇作品的消息。

　　2

　　啤酒很好喝。他又要了一杯，長長吐出一口氣。

　　「不過真的太驚人了。」光海側過頭看著熱海。「才看你得到小說新人獎出道成作家，這次就換成改編影劇作品了。你到底打算變多強啊。」

　　「不不不，哪有這種事。」熱海擺擺手說。「沒甚麼了不得的。如果是改編成電影就另一回事了。」

　　「不，電視劇也很厲害啊。」這麼說的是名叫伊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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