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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齋藤穿上內褲，下床拿了桌上的便條紙和原子筆，「其實下個星期，我要跟我老婆去山中湖（注：山梨縣、富士五湖最東部的湖，面積約六點四平方公里，湖面海拔高度九八一公尺，湖畔都是別墅區。）的別墅。那是擁有別墅的傢伙一年一度聚集在一起、炫耀自己有多富裕的惡質活動。只有在那一天，我們必須裝出一副恩愛夫妻的樣子。」

　　這麼說完，他在便條紙上寫著「山中湖　齋藤和久　昌枝」。昌枝是齋藤他妻子的名字。

　　「然後你就搭上電車，偷偷地離開東京，目的地當然就是我們所在的地方。只要在傍晚之前抵達就可以了。」

　　他寫了「東京　春美」。

　　「坐電車？不能開車嗎？」

　　「嗯，不能開車。」

　　齋藤斷然說道：「因為車子太引人注目了。萬一你被人看到的話，我們的伎倆就泡湯了。聽好，到了我們的別墅之後，你就偷偷躲進富豪車的後車箱裡。鑰匙我會先給你，還會事先幫你打開別墅的暗門。」

　　「後車箱裡面？我不要啦。」

　　春美在床上扭動著身體說：「這樣子好像被關起來一樣，我不要。如果到時候出不來的話怎麼辦？」

　　「有我在，不用擔心，總之你先聽我說完。傍晚過後，我會帶我老婆去買東西，不過當然不是真的去買東西。我會帶她到沒有人煙的深山裡去，乘機把她殺死。就先把這個地點當作X地點吧。將屍體丟在那個地方之後，我就會打開後車箱。你出來之後立刻換上我老婆的衣服，除了披上上衣之外，還要戴上眼鏡跟帽子。你的身高和我老婆差不多，乍看之下應該分辨不出來。等到換好衣服之後，你就坐上駕駛座，我則會坐在副駕駛座，接著我們就開車回別墅。到了這個時候，隔壁的別墅院子裡應該正在進行烤肉活動，你將車子停在院子前就可以了。」

　　「在大家的面前停車？別人會不會看出我是假扮的啊？」

　　「不用擔心。雖然我們跟其它人感情不錯，但不過就是一年見一次面的交情而已。那個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不會有人能夠正確地辨別出車子裡的人的長相的。」

　　「如果是這樣就好……接下來怎麼辦呢？」

　　「我一個人下車以後，你就再照著原路開回去。我會告訴那些住在附近別墅的傢伙們，我老婆好像忘了買甚麼東西，然後你就去X地點。」

　　「去放置屍體的地方？就我一個人去啊？」

　　春美露出一副隨時會哭出來的表情，齋藤在煙灰缸裡撚熄香煙。

　　「只要忍耐一下就好，沒甚麼大不了的。到了之後，你再將上衣、眼鏡等東西穿回屍體身上。」

　　「不行，我辦不到。」

　　春美一臉絕望，激烈地搖著頭。

　　「一定要做，這有甚麼好做不到的。你就當作是為了我做的就好啦，拜託你！」

　　「可是……帽子跟眼鏡就算了，衣服我實在做不到。我在書上看過，屍體在死後一段時間就會僵硬。」

　　「那你把上衣脫下來丟在車子裡面就好了，這樣子你總辦得到了吧？」

　　齋藤不厭其煩地說，不過春美依舊很擔憂。

　　「大半夜跟屍體獨處，我一定會嚇得動彈不得的。」

　　「動得了啦，你是那種碰到緊急狀況就會發揮實力的女人。」

　　齋藤抓著她的肩膀，輕輕地前後搖了幾下。她難過得看著他的臉。

　　「接下來我要怎麼做？」

　　「再躲到後車箱裡面一次。」

　　「又要躲進後車箱……」

　　春美皺起眉頭。

　　「那個時候，我就會開始製造混亂，說我老婆去買東西一直沒回來甚麼的。如果有人說要一起去找的話，我就會搭著某個人的車子，前往X地點。找到富豪車的同時，屍體也會被人發現，我會拜託載我的人去報警。等到對方走掉之後，我再開著富豪車到附近的車站去，把你從後車箱放出來。你只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搭電車回去東京就好了。」

　　「那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我當然會回去現場啊。如果有人比我早到那裡，我會跟對方說自己是去找公共電話，打電話告知親戚。」

　　「這樣子的話，」春美舔了一下嘴唇，「意思就是你老婆一個人去買東西，然後在半路上被某個人襲擊，對吧？這個時候，你和別墅的人們在烤肉，所以就有不在場證明了。」

　　「就是這樣。」

　　齋藤在床上坐下，撫摸著春美的頭髮。

　　「可是，我沒有不在場證明啊。如果警察懷疑我的話，我要怎麼說才能脫罪啊？」

　　「警察是不會懷疑你的。」

　　齋藤樂觀地說：「知道我跟你的關係的人，目前只有我老婆而已。而且那傢伙是個自尊心很高的女人，應該還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所以就算那個女人死了，警方也不會馬上就懷疑到你頭上。只不過在事發之後，我們還是暫時不要見面比較保險。還有另外一點，我在殺那個女人的時候，會用看起來不像是女人辦得到的手法，所以就算警方知道你的存在，你也不會變成他們懷疑的對象。」

　　聽完他的說明之後，春美臉上憂鬱的表情仍舊沒有改變。齋藤很清楚，她還沒有下定決心。

　　「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方案。」齋藤再度開口。「為求謹慎，我也來幫春美做一個不在場證明吧。」

　　「我的不在場證明？你要怎麼做？」

　　「不是甚麼了不起的伎倆，不過就是用電話而已。我先打電話到你店裡去，目的是問他們春美在不在。對方當然會回答你那天休假，然後我就掛上電話。」

　　「接下來呢？」

　　「接下來你就用手機打電話到店裡去。那個時候你當然是在別墅打電話，不過你要裝成在自己家裡的樣子。就說：『剛才有一個怪怪的男人打電話給我，他是不是也有打電話去店裡？』店裡的人應該會說『有』吧？這個時候，你就要用一副厭煩的聲音說有個男人一直纏著你，讓你覺得很困擾甚麼的，然後就掛上電話。這樣子的話，對方就會覺得你在家裡，不在場證明就成立了。」

　　大概是在腦袋裡整理齋藤的話吧，春美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之後，她突然喃喃自語：

　　「真的會這麼順利嗎？」

　　齋藤滑進被子裡，摟著她的肩膀。

　　「一定會很順利的。我保證。」

　　「可是……我好怕喔。」

　　她的身體依舊微微顫抖著。

　　4

　　富豪車，而且是從禦殿場開上高速公路的——這是深澤伸一唯一的記憶。他想，當時開在自己前方的車子，顏色應該是白色的吧……

　　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線索了。而且想要靠這些情報找出害真智子眼睛受傷的犯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要是有更多的線索就好了。

　　走在通往田村真智子老家的路上，深澤歎了一口氣。在意外發生兩天后就出院的她，現在正在老家裡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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