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聖女的救贖 | 上頁 下頁
二六


  「我這趟回劄幌,是覺得被提出分手後,繼續待在那個家裡實在太難受。對不起,我沒說實話。」綾音低頭致歉。「事情就是這樣,她沒有任何理由殺害我先生,請別懷疑她。」

  面對她的懇求,草薙十分困惑。怎會有人如此認真地為搶走自己丈夫的女人辯護?

  「我瞭解你的意思。不過,我們辦案不單靠情緒判斷,必須根據物證客觀分析。」

  「物證?難道有顯示宏美是兇手的證據嗎?」綾音目光瞬間犀利了起來。

  草薙歎口氣,沉思了一會兒,分析此刻說出懷疑若山宏美的理由不致影響到接下來的調查。

  「警方查出毒物摻入咖啡的方法了。」草薙告訴綾音,真柴家的茶壺中驗出毒物反應,也確認過案發當天除若山宏美外,沒其它人到過真柴家。

  「從茶壺上驗出毒物……,原來如此啊。」

  「雖然不是決定性的證據,但既然只有若山小姐有機會下手,我們就不得不懷疑她。」

  「可是——」綾音說到一半,似乎找不到其它適當的話語。

  「我還趕著回去,先這樣。」草薙點了頭示意,走出拼布教室。

  兩人將若山宏美帶回警視廳後,間宮立刻到偵訊室進行訊問。一般狀況下應該要移往調查總部所在的目黑分局,但間宮決定在警視廳處理。他判斷若山宏美招供的可能性很高,等她自白後便可當場申請逮捕,屆時再移往目黑分局即可。這麼一來,就能提供媒體逮捕嫌犯後移送法辦的畫面。

  草薙回到座位等候偵訊結果時,內海熏剛好回來,她一開口就表明若山宏美不是兇手。

  聽完她推論的依據,草薙一陣沮喪,並非這不值一聽,而是剛好相反。假設是若山宏美下的毒,發現屍體後她不會放著茶壺不管——這個論點太有說服力了。

  「那麼,除了她還有誰能在茶壺裡下毒呢?先告訴你,不可能是真柴綾音。」

  「我也不確定是誰,只能說星期日上午若山宏美離開後,出入真柴家的應該另有他人。」

  草薙搖搖頭。「沒有甚麼其它人,那一整天真柴義孝都獨自在家。」

  「或許只是我們沒找到。總之,訊問若山宏美不僅毫無意義,弄不好還會變成侵犯人權。」

  面對熏比平常更強硬的態度,草薙不禁猶豫了一下。這時,他懷中的手機響了。

  草薙正想著這鈴聲來的正是時候,看到來電顯示卻又一愣,是真柴綾音打來的。

  「不好意思打擾您工作,但有件事非說不可……」

  「甚麼事?」草薙緊握手機。

  「在茶壺裡驗出毒物那件事,我想未必是有人在茶壺中下毒。」

  原以為這是通請求讓若山宏美早點離開的電話,草薙不禁滿腹狐疑。

  「怎麼說?」

  「我該早點講的,我先生非常注重健康,平常幾乎不喝自來水,家裡做菜都取淨水器過濾的水。直接飲用的話,他只喝瓶裝礦泉水,沖咖啡時他也要我用瓶裝水。所以,我想他自己沖咖啡時一定也是這樣吧。」

  草薙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說毒物摻入了瓶裝水嗎?」

  一旁的內海熏似乎聽見了草薙的問話,單側眉毛動了一下。

  「我認為很有可能。因此,光懷疑宏美太沒道理了,其它人也有機會在瓶裝水中下毒吧。」

  「話是沒錯……」

  「例如,」真柴綾音接著說,「我也有可能。」

  § 11

  熏負責送若山宏美回家,開車離開警視廳時已是晚上八點多。宏美在偵訊室裡待了大約兩小時,對負責訊問的間宮來說,過程應該遠比他預計的快。

  之所以迅速告一段落,真柴綾音的那通電話自然影響很大。據她所說,丈夫真柴義孝囑咐她沖咖啡時一定要用冰箱裡的瓶裝礦泉水。萬一這項消息屬實,能動手的人就不限於若山宏美,換句話說,兇手只要事先將毒物摻入水中即可。

  而間宮面對哭著堅稱自己無辜的宏美,一時間似乎也想不到其它有效的偵訊手段,最後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熏的建議,今天先告一段落,讓宏美回家。

  坐在副駕駛座的宏美始終不發一語。熏不難想像她精神上有多疲憊,面對一臉兇神惡煞的刑警逼問,就連大男人也會因恐懼或焦躁而思緒大亂。要平復因過度激動而哭泣的心情,大概需要一段時間。且即使她的情緒恢復穩定,熏也不認為她會主動開口交談,一旦發現警方懷疑她,對於送自己回家的女刑警當然不會有好感。

  宏美突然拿出手機,似乎有來電。

  「喂,」她低聲應答。「……剛結束,正在回家的車上……不,有女刑警送我……不是從目黑分局,是從警視廳,可能還要再一會兒……好的,謝謝。」細聲說完後,宏美掛斷電話。

  熏調整呼吸,開口問道:「是真柴綾音小姐打來的嗎?」

  感覺得出宏美瞬間僵了一下。「是的,有甚麼問題嗎?」

  「她剛剛打電話給草薙,好像非常擔心你。」

  「是嗎?」

  「聽說就你和真柴義孝先生的關係,兩位談過了。」

  「你怎麼知道?」

  「帶你到警視廳前,綾音小姐告訴草薙的。」

  宏美聽了沒作聲,熏很快地瞥了身旁一眼,只見她一臉憔悴、目光低垂。這種事讓其它人知道了的確不怎麼光彩吧。

  「這麼說也許有些失禮,但我實在想不透。一般在這種狀況下,理當會互相指摘、爭執,但兩位的相處卻仍然和以前一樣。」

  「這……我想是因為真柴先生已經過世了。」

  「話雖如此,但也太不尋常了。這只是我個人單純的感想。」

  沉默了一會兒,宏美才答了句「這倒是」。聽在熏的耳裡,似乎連宏美也無法清楚解釋眼前這微妙的關係。

  「有兩三件事想請教你,不介意吧?」

  空氣中傳來宏美的歎息,「還有甚麼要問的?」語氣透露出些許不耐煩。

  「抱歉,你應該也累了,不過只是幾個簡單的問題,我想應該對你無害。」

  「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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