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使命與心的極限 | 上頁 下頁 | |
四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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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馬最近推出的車種,全部都是計算機化,駕駛和制動器甚麼的,幾乎沒有直接相連。」 「完全聽不懂,甚麼意思?」 「比如說開車,不是得踩油門、踩剎車、轉方向盤嗎?這類動作不是直接傳導到各個系統,而是先以電子訊號輸入計算機後,再由計算機向各系統傳達命令。就算駕駛的技術很差,計算機也會修正成最適當的動作。這麼一來,開車就變得很簡單,乘車也變得舒適愉快。廠商在這方面,也具有降低成本和輕量化的好處。」 「而這個計算機短路了?」 「這次出問題的,是把油門的動作傳導到引擎的線路系統。因為毛病出在這裡,所以計算機就亂了。說得簡單一點,駕駛明明沒有用力踩油門,引擎的轉速卻飆高,也就是發生車速加快的現象。聽說還有相反的例子。」 「原來如此,所以,」七尾的視線落在手上的數據,「暴沖事故很多?」 「有的是發不動,停在路上,因為停在狹窄的單行道上,造成了嚴重的交通阻塞。」 「有人死傷嗎?」 「坐在暴沖車的乘客幾乎每一個都受傷,不過幸好沒鬧出人命。可憐的是被這些車撞擊的受害者。雖然沒有直接撞擊人體,可是有些車子被側面衝撞,還撞到翻車,坐在前座的女子死了,死者只有這一個。」 「有這個受害者的詳細資料嗎?」 「在文件的最後。」 七尾翻開文件,上面寫著姓名和住址,是一名二十五歲的女性,住在高圓寺。 「賠償金呢?」 「當然付了。有馬也認了錯。」 「但是社長沒有下臺。」 「因為後來判定瑕疵車的原因在於生產工廠。在品管制度方面,國土交通省調查過了,製作流程沒有問題。發現不良品之後,有馬的處理也算妥當。至少沒有發現公司刻意隱瞞失誤的跡象。」 「可是,被害者家屬能夠接受嗎?」 「也不是社長下臺就能接受吧。我記得死者的父親召開過記者會,一邊掉眼淚,一邊呼籲不要再發生同樣的悲劇。」 這場記者會七尾也有印象。 「發生重大車禍的只有這個案子嗎?有沒有留下嚴重的後遺症?」他又翻了翻文件。 「還沒有掌握到這方面的消息,不過,車禍總是車禍,也許有人會出現頸部甩鞭效應之類的後遺症,但那要過一段時間才看得出來。」 「甩鞭效應啊……」七尾喃喃地說著,收起文件。「謝謝你,幫了我大忙。」 「不嫌棄的話,請用這個。」小阪把紙袋放在桌上。「七尾先生,你打算一個人幹嗎?」 「你要幫忙?」 「如果我能力可及。阪本先生在做些甚麼?」 「我不想把他扯進來,一個人做才叫個人秀。」 七尾把文件收進紙袋裡,說了聲那我先走了,然後站起來。 § 29 望靈巧地使用細長湯匙,把聖代上的水果送進嘴裡。一邊吃,一邊訴說朋友的糗事,露出笑容的唇角,沾上了白色鮮奶油,穰治伸手用指尖替她揩掉。我好糟哦!說著,她又笑了。 兩人正在一家露天咖啡店。天氣很好,由於是平常日的白天,店裡並不擁擠。 「那,接下來要幹嘛?」穰治露出笑容問道。 「都可以呀,看是逛街還是看電影。」 「那,逛街好了,你不是想買新包包嗎?我買給你。」 「咦!真的嗎?」望的臉亮了起來。 「買不起太貴的就是了。」 「沒關係啊,我又不想要甚麼名牌,只要是穰治買的都好,我會當成寶貝珍惜!」望的雙手在胸前交握。 看到她這副模樣,穰治的心情便蒙上一層陰影。他放下冰咖啡,皺起眉頭。 「抱歉,今天還是算了。」 咦!望驚訝地叫出聲,雙眼圓睜。 「我完全忘了要去看一部電影,下次一定買包包給你,今天可不可以陪我去看電影?」 「好啊,我都可以。不過,下次要買給我哦,說好了哦!」 「好。」穰治點點頭,拿起玻璃杯。 他想,還是不要買甚麼包包送她,不能在她身邊留下自己的形跡,或是與自己有關的紀念品,這些遲早會讓她痛苦。即使計劃一切順利,穰治也不打算再出現在她面前。 「不過,我蠻驚訝的,因為沒想到今天可以約會。」 「因為有人突然跟我換班。抱歉,臨時約你出來。」 「不會呀!我還在想今天要怎麼過呢,真是太棒了!」望天真無邪地笑了。 換班當然是假的。他知道望今天休假,而且沒有任何計劃,才特地請假的。星期五也非請假不可,上司一定會囉嗦,但他今天想陪陪她。 自從失去神原春菜,穰治便失去了與誰一起共度快樂時光的感覺。但是,和望在一起,與那種感受極為貼近。明知只是短暫的替代品,卻因此擁有一種心安的錯覺。他想為此感謝望,同時也想對不久將帶給她的傷心表示歉意。 離開咖啡店,他們倆並肩走在人行道上。望勾著穰治的手臂。 那天也是……穰治想起已成為往事的那個重要日子。 那天,穰治也像這樣和春菜走在一起。他剛向她求婚,而她的答覆讓他樂不可支,他們處於幸福的頂端。 兩人一起待到很晚。春菜平常都會在穰治那裡過夜,那晚她沒有留下來,因為第二天早上她還要採訪。 「你要小心車子哦。」 臨別之際,他這麼說,並沒有甚麼深意,也沒有任何預感。等她結束工作就可以見面了,他對此深信不疑。 會的,謝囉……說著,春菜揮揮手。她也是滿臉幸福。 大約二十個小時以後,穰治接到了那通將他推入地獄的電話。 § 30 那戶人家就在離戶越銀座不遠的地方,是一棟木造民宅,門面窄小,看起來屋齡應該超過三十年,掛著「望月」的門牌,七尾按了門上的對講機。 「喂。」對講機傳來一個男聲。 「我是剛才打電話過來的人。」七尾說道。 「啊,好的。」 不久,玄關門打開,出現了一名身穿開襟羊毛衫、年約七十的男子,白髮稀疏,體型瘦小,或許實際年齡沒有外表那麼老。 「您是望月先生吧。對不起,突然過來打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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