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彷徨之刃 | 上頁 下頁
二一


  「遭到殺害的少年與川口市的少女棄屍案有關嗎?」

  「電視在播那件案子呢。」織部小聲告訴坐在對面的真野。

  真野邊吃著蕎麥涼麵邊點頭,但是並沒有看電視。

  面貌姣好的女主播以沉重的口氣說道:

  「之前在本節目曾經報導過,發生在足立區的慘案被害人疑似經常性侵女性,也就是所謂的強暴慣犯。據瞭解,這個案子可能與長峰繪摩荒川棄屍案有關。我們現在與人在西新井分局採訪的阪本先生連線。」

  畫面切換到西新井分局的正門前。一名身穿短袖襯衫的男性手持麥克風站在那裡。

  「我現在在西新井分局門口。如同我們之前所說的,警方從問題少年的房間裡發現大量拍攝強暴行為的錄像帶。而最新消息證實,其中一卷錄像帶中的少女,就是遺體在荒川被發現的長峰繪摩。這個發現讓調查總部認為,兩個案子之間應該有某些關連。」

  畫面又再轉回攝影棚內。男主持人面色凝重地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為了後續報導,本節目的工作人員曾經聯絡長峰繪摩小姐的父親,想要詢問繪摩小姐的事,但是他不在家裡,也沒去公司。這方面如果有任何新發現,我們也會立刻向各位報告的。案情的發展真是出乎意料呢——」

  主持人探詢著身旁幾位評論家的意見。可能是因為案子的發展太過離奇了吧,評論家們各個都像是害怕自己一失言,之後可能就會面子不保似的,說起話來模棱兩可,像是甚麼這個社會病了之類的抽象意見滿場飛。

  昨天的晚間新聞是第一次報導這些內容,不過當時並沒有提到長峰重樹行蹤不明的事。

  「媒體應該還不知道長峰先生就是殺死伴崎的兇手吧?」織部問真野。

  吃完蕎麥面的真野用牙籤剔著牙。

  「怎麼可能?光是看警方的行動就知道啦。只是因為警方還沒有公佈指紋吻合的消息,他們才沒辦法擅自說出推論而已吧。」

  「為甚麼不公佈指紋的事啊?」

  「可能是不想把長峰逼入絕境吧。人被逼急了,就不知道會做出甚麼事情來了喔。更何況那傢伙還帶著一樣很可怕的東西。」

  「畢竟是把獵槍嘛。」

  真野對織部的回答皺起了眉頭,比出將嘴巴的拉鍊拉上的動作,他似乎是在說不要在這種地方談論這些。織部低下頭。

  兩人走出快餐店。這間店位於船橋賽馬場的旁邊,他們沿著寬廣的道路走了五分鐘左右,來到了一條路旁小商店林立的馬路。他們在那裡轉了彎,又走了一陣子。一塊寫著「伴崎米店」的招牌出現在他們的右斜前方。從招牌髒汙的情形看來,這間店應該很久沒有營業了。

  「好像是那裡。」

  「看起來好像沒有人住的樣子。」

  「這才好啊。這樣鄰居就不會說三道四,媒體也不會蜂擁而至。」

  鐵卷門已經生銹,一看就知道停用一段時間了。他們兩人從旁邊的巷子繞到後面去。後面是住家,有一扇小窗戶面向巷子,門旁邊裝了一個按鈕。

  「這會響嗎?」

  「不按按看怎麼知道會不會響!」真野話還沒說完,就按下按鈕。按了一次沒任何反應,於是他又再按了一次。

  當織部正要說果然壞了的時候,就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門打開了二十公分左右,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女性探出頭來,她的雙眼凹陷。

  「今天早上我們有打過電話來。」真野臉上堆起親切的笑容。

  女性生硬地說了聲請,就將門打開。

  織部跟在真野的後面,也走進了屋內。屋內有些昏暗,混濁潮濕的空氣裡摻雜著線香和灰塵的味道。

  那是一間約六迭大的和室,裡面只擺放了一個小茶櫃和一張矮腳桌,沒有其它家具。紙糊門緊閉著,看不到隔壁的房間,但是線香的味道好像是從那裡飄過來的。

  真野先自我介紹,織部也有樣學樣。可是她好像對於刑警的姓名一點興趣也沒有的樣子,眼睛一直看著老舊的榻榻米。

  她——伴崎幸代是遭到殺害的伴崎敦也的母親。聽說她昨晚就搬來這裡了。這裡好像是丈夫郁雄的老家。

  「這裡現在沒有人住嗎?」真野問。

  「有甚麼關係嗎?」

  對於伴崎幸代的問題,真野趕緊搖搖手。

  「沒,沒甚麼關係。」

  幸代長歎一口氣。

  「我大伯就住在附近,這裡被他當作倉庫使用。我先生拜託他,讓我們在這裡住一陣子。」她的音調沒有任何起伏。

  「是這樣嗎?哎呀,不過待在原先的地方的確比較吵啊。」

  「才不是甚麼吵不吵的呢。」幸代蹙著眉頭,「周圍的人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們,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媒體會來請我們接受採訪。」她搖了搖頭,「我都快要發瘋了。」

  一定的吧,織部心想,她現在可能是全日本最受矚目的人。不管怎麼說,她可是離奇兇殺案被害人和強暴魔的母親。而且,她的兒子同時還是棄屍案的嫌犯。

  「不好意思,這種時候還來打擾您。但我想請教您兩三個問題。」真野不好意思地說。

  幸代的眼睛往上吊。

  「沒甚麼好說的。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們很多了嗎?拜託你們不要太過分。」

  「您和令郎最近這一個月來有沒有交談過?」儘管她很生氣,真野仍然丟出了問題。

  「沒有交談。所以那個孩子在做些甚麼我全都不知道。」

  「令郎是從甚麼時候開始一個人住的?」

  「去年十一月。因為他說要參加大學入學資格考,我就想說讓他在一個安靜的環境專心念書……我們家是做運輸業的,住家和公司在一起,所以很吵,人進進出出的,很難靜下心來……」

  「有人說,」真野打斷她的回答。「敦也好像會對父母使用暴力。他們在猜想這會不會才是你們讓他住在別處的真正原因。」

  幸代的臉上浮現出驚惶失措的神色。

  「是誰說的?」

  「就是聽別人說的嘛。我們四處去問了很多人。」

  幸代低著頭,眼神閃爍。可能是在猜想告訴警察這些五四三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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