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鳥人計劃 | 上頁 下頁


  「這是提示喔!再來連我也不知道。」說完後,榆井哼著歌離去。澤村錯愕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回到集訓住處後,澤村向指導員濱谷提起此事。榆井到底想說甚麼?指導員聽過後,只是一笑置之。

  「他是在嘲笑你。」

  「是嗎?看起來不像。」

  「當然是在開你玩笑啊,榆井怎麼可能會動腦想這麼困難的事?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儘管覺得難以釋懷,但澤村最後還是決定忘了這件事。之後榆井也沒再重提此事,所以他當時到底是甚麼意思,至今始終成謎。

  ——確實是個怪人。

  然而,澤村心想,他雖是個怪人,但以前從未嘲笑或是看不起別人。只不過,他那異于常人的開朗個性,常被人誤會。

  ——他當時到底想說甚麼?

  澤村在黑暗中睜著雙眼。驀地,他感覺到榆井飛行的模樣從他面前掠過。

  5

  榆井明亡故的翌晨,佐久間與新美兩人駕車前往宮之森跳臺滑雪場,接著又前往圓山飯店。因為他們聽說滑雪跳躍代表隊仍照預定在宮之森練習,這才前往跳臺滑雪場,但後來又得知只有峰岸一人留在集訓住處裡。佐久間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和峰岸見面。不過,早晚勢必得和滑雪跳躍的所有相關人員見面。

  圓山飯店位於西二十七丁目。從宮之森出發,行經圓山動物園和圓山球場旁,會來到和大路交叉的十字路口。圓山飯店就位在十字路口的一角。四層樓高,算不上是新建築。整面玻璃的玄關前,停靠著數輛廂型車。

  走進裡頭一看,是一個隻擺了兩張桌子的小型大廳,櫃檯位在大廳的角落。櫃檯裡有名戴著眼鏡、個頭矮小的男子,怔怔地望著佐久間他們。

  佐久間走近櫃檯,向他點頭,說他想見原工業的峰岸先生。

  「峰岸先生剛才去餐廳了。」男子重新托起下滑的眼鏡,如此應道。由於他們常以此作為集訓住處,所以滑雪跳躍相關人員的長相和姓名,他似乎都了如指掌。

  打開名為「紫丁香」餐廳的大門,一名身穿藍色防風外套的男子映入眼中。記得昨天在宮之森見過他。年約三十,修長的體型和選手相當。

  他坐在裡頭的座位,正與一名穿西裝的男子交談,此人年約四十多歲。佐久間他們朝附近的座位坐下後,向女服務生點了咖啡,順便悄聲詢問那名男子是否為峰岸先生。女服務生應了一句「是的」。

  過了約十分鐘後,兩人站起身,峰岸像是在朝對方說「請多指教」,穿西裝的男子微微低頭行了一禮後,步出店外。

  見峰岸一臉疲態地坐回椅子,佐久間他們馬上起身。走近後,峰岸也發現了他們,擺出提防戒備的動作。

  「我是西警局的佐久間。這位是新美刑警——不介意同坐吧?」

  他們拉開了峰岸對面的椅子之後,峰岸點頭應道「可以,請坐」。他的膚色微黑,長相略顯粗獷,眼中帶著提防之意。

  「剛才那位是誰?」佐久間視線望向門口。

  「是公司裡的人。榆井發生那種事,在公司裡也引發不小的風波。」峰岸以沉重的口吻如此說道,接著轉動頸部,像是要放鬆緊繃的雙肩。

  「因為他是那麼傑出的選手,對吧?」

  「不只是這樣。」峰岸說:「因為我們的滑雪隊只有榆井一人。事實上,經過這起事件,我們的滑雪隊已經瓦解。接下來,我只能繼續在這個集訓住處再待兩、三天了。」

  「那可真是個壞消息。今後你有何打算?」

  「先暫時在家裡等些時日,應該會被調回原來的職場吧。我猜應該是業務相關的工作。」

  說到這裡,峰岸納悶地望著刑警。「請問……關於榆井的事,是否已查出些甚麼?」

  「這個嘛……」佐久間停頓了一會兒,才緩緩取出記事本。「解剖的結果出爐,已經查明是甚麼毒了。名叫烏頭堿(Aconitine),是從烏頭(Aconitum)中分離出的劇毒。」

  峰岸不發一語地頷首。就算告訴他毒藥的名字,他應該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吧。

  「我說峰岸先生……」佐久間舔了舔嘴唇。「問題在於,榆井先生為何會服下這種毒藥。」

  「他是自殺嗎?」

  面對峰岸的提問,佐久間搖了搖頭。「不對。」

  「這麼說來……」

  「你知道這個東西吧?」佐久間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塑料袋。裡頭裝有紅色的膠囊。

  「那是榆井的維他命吧。」話甫一說出口,峰岸立即倒抽一口氣。接著他以充血的雙眼望向佐久間他們。「難道說,這裡頭……」

  「正是這樣。」佐久間平靜地說:「我們扣押的藥物中,有五顆膠囊驗出含有毒物。每顆膠囊都是密合的,但細看後會發現,有用剃刀之類的工具割開過的痕跡。事後再用接著劑黏合。我們推測,榆井是昨天吃完午餐後,想補充維他命,結果服下裝有劇毒的膠囊。」

  「聽你這麼說來,榆井他是……」

  「沒錯。」佐久間頷首。「榆井先生是被人謀殺。」

  這句話似乎一時令峰岸說不出話來。他嘴巴微張,視線在桌上的空間遊移。

  「因此我們想詢問你關於維他命的事。」

  佐久間話說完後,隔了一會兒,峰岸才應了聲「是」。目光往兩位刑警臉上聚焦。

  「榆井先生是從甚麼時候開始服用那種維他命?」

  「啊,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啊……」他似乎仍未恢復平靜,焦急地拍打著額頭。「啊,我想到了。應該是從去年春天開始。向石田醫生諮詢,決定藥的用量。」

  「你說的石田醫生,是石田醫院的那位嗎?」

  「是的。」

  這是位於飯店南方兩百公尺處的一所醫院。昨天趕來宮之森的,也是這位醫生。佐久間早已從印在藥袋上的醫院名稱,得知給榆井開藥的人是石田。現在應該已派其它搜查員前去調查。

  「藥袋上印的日期是昨天。」佐久間說。

  「是的,每個禮拜的星期一都會去領藥。」

  「昨天去領藥的人是誰?」

  「是榆井。他一早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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