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黎明破曉的街道 | 上頁 下頁 | |
四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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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嗎?說實話,我現在人在東京車站。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午休時間就能見個面。我可以去你們公司旁邊,當然,如果你有困難的話,我們也可以改天再約。」 看來敵人打算現在就直接找上門,是盤算著出其不意比較容易套出我的真心話嗎?我忍不住這麼暗忖。即便真是如此,我也斷無逃避之理。 「我明白了。」我回答。 「箱崎【注:日本橋箱崎町,位於東京都中央區的東端。】有間飯店,我們就約在那裡的交誼廳,好嗎?」 「箱崎嗎?沒問題。」 確定地點與時間後,我掛上電話,心跳雖有幾分鎮定下來,體溫卻似乎略有上升。秋葉依舊忙著工作。我思索了一下是否該告訴她,最後還是決定姑且保留,先聽完仲西先生說些甚麼再做打算。 午休時間一到我就離開公司,搭出租車前往飯店。我在腦中模擬演練,假想仲西先生也許會丟出的種種謾駡之詞,好讓自己屆時聽了不受動搖保持鎮定。不過,回想電話中的交談,他實在不像是在衝動之下前來興師問罪。 約定的地點,是位於飯店一樓咖啡廳。我一走進去,坐在窗邊的男士便站起來向我點頭致意。寬闊的額頭、梳得整齊的白髮和挺直的鼻樑都很眼熟。 「讓你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真是不好意思。」他用沉穩的語氣說。 「哪裡。」我邊客氣回應,邊坐下,向服務生點了咖啡。 「聽說你從事照明方面的工作,是嗎?」仲西先生問。 「是的。」我說。 他點點頭。「處理燈光的工作充滿夢想很不錯,可以做各種演出,而且燈光本身也不占空間,最重要的是很清潔。」 他的形容頗為有趣,我不禁放鬆緊繃的臉頰。不愧是在大學擔任客座教授,口才果然一流。 「聽說你也常為了公務去橫濱?」 大概是聽秋葉說的吧,我回答說是。 「所以是順路嗎?我聽說你常去舍妹的店裡。」 舍妹?聽他這麼說我一頭霧水。望著仲西先生看似冷靜的表情,最後我終於醒悟他說的不是親妹妹而是妻子的妹妹。 「您是說『蝶之巢』嗎?不,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常去。」 「今後如果有空也請你過去坐坐,店裡生意不是很好,舍妹心裡想必也很焦慮,因為她本來就不擅長做這種送往迎來的行當。」 「呃……」 他應該不是為了講這種事才特地把我找出來。我暗自做好防備,暗忖他幾時才打算切入正題。 「釘宮真紀子小姐——」仲西先生說:「你跟她見過面了嗎?」 我沒想到這個名字會冷不防冒出來,所以一時慌了手腳,就好像自出乎預料的地方挨了一記拳頭。 「您怎麼會問起那個……」 被我這麼一問,他浮現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微微苦笑。 「我和那裡的酒保是老交情了,是他告訴我上次你去『蝶之巢』時的事。把客人的事告訴別人其實已違反職業道德,但還請你見諒,他是因為擔心我們才這麼做,絕非打小報告。」 我回想與釘宮真紀子在「蝶之巢」相遇時的情景,當時酒保的確很注意我倆的動靜。 「你跟她談過了嗎?」他問。微微苦笑早已消失,現在那雙眼睛很認真。 我舉棋不定,然而,要說也只能趁現在。 「談過了。」我回答。 仲西先生點頭,他露出好像已做出某種覺悟的表情。 「她跟你談了甚麼,我大致想像得到。」見我沉默,他又繼續說:「渡部先生,你也是念理工科的人,你應該明白吧?事物必須用立體的方式去看待,如果只接收單方面的訊息,無法看出真正的樣貌,釘宮真紀子的說法對你而言想必是寶貴信息,但那純粹是來自她單方面的說法,你也需要來自其它角度的信息。」 「您的意思是……」 「我是說,我想提供那個。」 我灌下咖啡,咖啡比我想像的還燙,害我差點嗆到,但我不願被仲西先生發現我的狼狽,所以拚命忍住。我輕聲咳了一下後,重新凝視他。 「所謂來自其它角度的信息,是指您手上有釘宮真紀子小姐也沒能掌握的事實嗎?」 仲西先生做出略微頷首的動作。 「要這麼講也可以,不過如果說得更正確,應該是她在某個重要關鍵上有所誤解吧。」 「誤解……嗎?」 「對,也可以說,是她太鑽牛角尖。」 「這話怎麼說?」 「釘宮真紀子小姐對於那個事件,做了相當有邏輯的分析吧?」 雖不明白他這麼問的用意,但我還是點點頭。 「呃……算是這樣吧,不過我對她的說法並非全然同意。」 「關於犯案動機,她是怎麼說明的?」 仲西先生的問題,令我不由得半張嘴巴。 「您是說犯案動機?」 「我剛才也講過了,她跟你說了些甚麼我大致想像得到,那起事件並非單純的強盜殺人案而是熟人犯案,而且犯人是關係相當親近的人——她是這樣告訴你的吧?」 我沒點頭,只是喝了一口咖啡。 「那麼假設她說的某人是真凶,關於此人的犯案動機她是怎麼向你說明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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