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假面飯店 | 上頁 下頁
五六


  「那不就得了嗎?你和那個櫃檯小姐好像滿談得來的,不過為了她好,你最好也守口如瓶。要是她知道了沒有必要的事,沉重的責任只會讓她痛苦而已。」

  目送面帶嘲諷笑容的組長離去,新田也明白組長的意思了。上司們之前沒把真相告訴他,並非只是知道新田想回去品川查案,此外也懷疑他可能會把偵查內容洩漏給山岸尚美。

  新田歎了一口氣,移開目光後,剛好對上本宮的視線。本宮面帶苦笑,摸摸鼻子下方。新田輕輕瞪著他,走了過去。

  「本宮前輩也早就知道了吧?四起案子的犯人是不同人。」

  「我也是最近才被告知的喲。就是你問我品川署的風聲時,我去問組長才知道的。」

  「然後組長也叫你不要跟我說對吧。」

  「你不要怪我啦。我和你一樣都想回去品川查案。每天在這裡假扮客人,等著不知道會不會來的嫌犯,你知道這是甚麼心情嗎?可是我接受了。我覺得你應該比我懂事才對。」然後本宮指著新田的胸口,說了一聲:「那我走了。」便離開會議室了。

  尾崎不知道甚麼時候走了。不過能勢還留在這裡,一副悄然的模樣坐在原位。

  「要不要出去外面?」新田小聲地說。

  能勢默默點頭,站起身來。

  離開會議室後,新田走向飯店的本館,能勢稍微落後地跟在後面。從便門要進入本館時,新田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回頭。

  「你也早就知道了吧?其實每個案子的犯人是不同人。」

  能勢狀似抱歉地縮起身子。

  「我有跟您說過,課長下令叫我們和其它案子切割,專心調查手上的案子。之後過了不久,課長把我叫去,跟我說剛才的 X1 和 X2 的事。可是當時這是重大機密,課長還特地交代我,絕對不能跟其它刑警說。」

  「所以你也沒跟我說?我可是和你一起辦案的搭檔喔。」

  能勢低下發量稀疏的頭,鞠躬致歉。

  「其實瞞著您,我也很痛苦。不過新田先生必須專心于目前的工作,這一點我也非常同意。尾崎管理官說得沒錯,您現在的工作,只有您才辦得到。」

  「你對我說這種話,我一點都不高興。」

  「我想也是……」

  「所以呢?你瞞我的就只有這件事?過去我和你交談的內容,你是不是也全部向上司報告了?那個電話的詭計你也說了?」

  能勢低著頭,沉默不語。看到他這副模樣,新田忿忿地撇過頭去。「果然沒錯。搞甚麼嘛。」

  「可是就結果來說,新田先生破了品川案,這樣不是很好嗎?雖然剛才尾崎管理官那麼說,可是我覺得他一定也認同這是新田先生的功勞喔。」

  「我在意的才不是這種事。算了,別說了。」新田伸出一隻手制止能勢,隨即邁開大步走向櫃檯。

  § 22

  看到新田轉過身去,悄悄地硬是忍住一個哈欠,尚美不禁起疑,究竟是怎麼回事?因為今天他從上午到現在都一直哈欠連連。之前儘管沒怎麼睡,也是一大早就活力充沛地忙來忙去,那時尚美還佩服不已,不愧是警視廳的精悍刑警。可是今天卻一反常態,完全沒有霸氣的感覺。簡直就像無法適應新環境、煩悶懶散的新進員工。

  尚美等櫃檯人員,一如往常站在櫃檯。時間是下午兩點多。偶爾有提早入住的客人來辦手續,但不是很忙的時段。

  「川本,麻煩你看一下。」

  尚美向年輕的櫃檯人員交代完畢後,走向新田。

  「現在方便跟你談一下嗎?」

  新田連答一句「談甚麼?」都沒說,只是把臉轉向尚美。眼神相當渾濁,看來昨天很晚才睡,而且可能喝了一點酒。雖然沒有酒臭味,但臉有一點浮腫。

  「有點事想請教你。到後面去吧。」尚美打開後面的門。新田依然一臉沉悶,但也默默地跟過去。

  到了辦公室之後,尚美凝望新田。「我來沖咖啡吧。濃一點的黑咖啡。」

  新田不滿地撇起嘴角。「咖啡?為甚麼?」

  「因為你好像還沒醒的樣子。還是說你太累了?」

  新田「啪啪」用力拍了兩下臉頰。

  「身為飯店人員,我卻一臉睡眼惺忪嗎?這實在很抱歉。接下來我會打起精神。」

  尚美雙臂交抱於胸。「是不是發生了甚麼事?」

  這個提問讓新田大為意外,頓時睜大了雙眼,不過旋即又變成一臉鬧彆扭的模樣,喃喃地說:「沒有啊。」這讓尚美想起高中的同班同學,有個男生只要一說謊表情就怪怪的,和新田現在的表情很像。而且那個男生的正義感也很強。

  「你昨天不是說,或許發現了破案的線索。那件事,後來怎麼樣了?還沒到能告訴我的階段嗎?」

  新田的表情一轉嚴肅,深深吸了一口氣。濃黑的雙眉之間擠滿皺紋,筆直地瞪著尚美。

  「偵查的內容不能告訴一般民眾。這是理所當然的吧。」語氣相當尖銳。

  「可是昨天,你叫我再等一下……」

  新田焦躁地猛搖頭。

  「等破案以後,到了可以向媒體公開的階段,我就會跟你說。我說再等一下,是這個意思。」

  「那麼能不能只告訴我搜查有沒有進展?像數字的事,你都告訴我了。我還以為你信得過我,沾沾自喜呢——」

  「你煩不煩啊!」

  聽到新田這句話,尚美大吃一驚。驚訝的不是新田口出暴言,而是他說這句話時看起來好像受傷了。

  「對不起。」新田喃喃地說,輕輕點頭道歉。然後頭低得更低,繼續說:「我們搜查員,只是一枚棋子。棋子看不到整體的動向。進展得怎麼樣,棋子是不會知道的。」

  「新田先生……」

  「我要回工作崗位了。托你的福,我睡意全消了。」新田說完便開門走出辦公室。

  ***

  宴會部婚宴課的仁科理惠,和尚美同期進入公司。雖然所屬的部門不同,但可以說是好朋友之一。

  理惠打電話來,是在下午四點多。她打的不是內線電話,而是打到尚美的手機。尚美猜想可能有私人方面的事情,接起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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