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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我明白了,這樣他或許肯幫忙。不過這件事絕對要保密哦。」

  「嗯,我曉得。」

  我和惠裡子離開林子回到眾人身邊。過了一會兒,穀町和德俵出現了。德俵的臉色不太好,看樣子穀町已經和他談過了。

  在全員的注視下,收音機男開口了:「終於來到了優勝決定戰!站上土俵東面的是橫綱泰鵬,站上西面的則是同為橫綱的柏怒,場內歡聲雷動!」

  「泰鵬,拜託!一定要贏啊!」

  「柏怒!沖了啦!」

  「兩人始終緊盯著對方。場內響起一片掌聲。好,比賽即將開始了,雙方進行撒鹽(注:力士在入賽前會將淨鹽撒在土俵上,代表清除身心和場上的污穢。一為驅邪,一為祈神保佑選手免于受傷。)。泰鵬慢慢地擺出仕切(注:「仕切り」,相撲預備姿勢。力士彎下腰,兩肘頂膝上,下巴微抬,雙眼注視對手以求精神專注。這個動作反復幾次,力士便已將自己調整在隨時可作戰的狀態下。),柏怒也已蹲低身子,兩人以拳觸地行禮……直起身子了!雙方氣勢驚人地衝撞上前,泰鵬與柏怒穩穩地箝制彼此!」

  「上啊!泰鵬!」

  「進攻啊!柏怒!」

  「雙方都沒能取得上手。柏怒逐漸壓低身勢!泰鵬抱住柏怒的右手……喔!他竟然在此時試圖使出制臂過腰摔(注:「小手投げ」,取勝招式的一種。由外側單臂緊抱對手插進來的手,同時自己充分地移往旁邊取得施力點,一口氣用勁朝下方拋摔。)!不過柏怒擋下來了!柏怒轉守為攻!泰鵬處於劣勢!」

  「很好!就是這樣!」我也不由得喊出聲。

  「柏怒不斷推擠進攻,卻被泰鵬取得上手!柏怒使出渾身解數向前推擠!啊!退回來了!雙方回到土俵中央!泰鵬果然毅力驚人!」

  一片歎息聲中,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大聲怒駡,我則是急得跺腳。

  「柏怒取得上手了!兩人又同時近身抓住對方腰帶。喔!泰鵬試圖提起柏怒!柏怒也使勁扯著泰鵬的腰帶,同時乘勢使出外側勾腿(注:「外掛け」,取勝招式的一種。雙方相互插手抓住對方的腰帶時,由外側勾位對方腳跟,朝自己手內側勾近,使對方站立不穩倒地。)!泰鵬毫不退讓使力推擠,柏怒一邊站穩身勢將泰鵬一甩!啊——!雙方都使出拋摔——」

  這時張著口的德俵突然沒了聲音,額上冒出豆大汗珠。

  「喂,怎麼了?」

  「結局咧?是誰贏了?」

  眾人開始騷動。只見德俵下巴微顫,遲遲沒出聲。

  「這下糟了。」穀町湊近我咬耳朵,「當年果然是泰鵬贏了,但是德俵扯不了謊,內心天人交戰之下,竟然就這樣當機了……」

  「喂,搞甚麼!快報結果啊!」

  「怎麼搞的啊!」

  大家一擁而上,將德俵團團圍住。

  這時,有人咕噥道:

  「是不是故障了啊?」

  一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開始碰碰碰地敲打德俵的腦袋,說著:

  「收音機壞了啦!收音機壞掉了啦!」

  § 屍台小區

  鬧鐘的電子鈴聲嗶嗶作響,我反射性地想按掉開關,一伸出手,手背卻狠狠撞上某樣硬物的尖角,我痛得整個人彈了起來。

  「痛死了啦——!」我定睛一看,擺在鬧鐘旁的是一台超小型液晶電視。「喂!怎麼回事?為甚麼這裡會有這種東西?」

  被窩裡的老婆背對著我,大屁股就在我眼前。聽到我嚷嚷,她宛如《幻想曲》(注:《Fantasia》,迪斯尼於一九四〇年推出的古典音樂動畫電影。)中的河馬芭蕾舞者般,遲緩地轉身朝向我,一臉不耐地說道:「幹嘛啦,吵死了。」

  「我問你,這是甚麼?」我粗聲粗氣地問道。鬧鐘依然響個不停,鈴聲已經變成急促的「嗶嗶嗶嗶」,我連忙按掉開關。時間顯示五點三十分。

  「鬧鐘啊。」

  「不是,我是說鬧鐘旁邊這個。」我說著拿起那台液晶電視亮到老婆面前。

  她像在趕蒼蠅似地揮了揮手回道:「電視啊。」

  「我也知道是電視。為甚麼這東西會擺在這裡?你甚麼時候買的?」

  「之前郵購買的啊。還不是因為你不肯放一般的電視在臥房裡嘛。」

  「我每天都得早起耶,要是你在身旁看電視,我哪睡得著啊。」

  「所以我才買這個啊,這樣我就可以在棉被裡戴耳機看電視了,你也聽不到電視聲音啦。」

  「但你不是也得早起?那麼晚睡,起得來嗎?」

  「我又不像你九點、十點一上床就睡得著。躺在床上甚麼都不做光聽你打鼾,老實說很辛苦耶。而且就算我在夜裡看電視,了不起只能看十點的連續劇吧。唉——之前在東京還有些深夜節目可看的說。」她故意打了個大呵欠。

  她只要一提起從前住東京的時光,我就回不了嘴了。我搔了搔鼻子,低頭看向液晶電視。「花了多少錢?」

  「又沒多貴,小氣鬼。」她皺起眉。

  「算了算了。好啦,快點起床吧,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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