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惡意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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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偵辦的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新的進展?」我輪流看著兩位刑警,最後目光落在加賀的臉上。 「才剛開始而已。」加賀刑警沉著地回答,一方面也在暗示,偵辦的情況不便透露。 「電視上提到也有可能是臨時起意的犯案,意即犯人本以竊盜為目的侵入日高家,卻沒想到被日高撞見,所以才失手殺了他。」 「這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可是,你不是不太相信這個假設?」牧村刑警說。 「是啊。」加賀刑警好像瞪了隔壁的牧村一眼,「我個人認為這樣的可能性很低。」 「為甚麼?」 「一般闖空門都是從大門進去,因為萬一被發現的話,可以隨便找個藉口搪塞,再從門口大搖大擺地出來。不過,日高家的大門如您所知,是鎖上的。」 「有沒有可能是犯人特地把門鎖上?」 「日高家的鑰匙總共有三把,其中兩把在夫人理惠身上,剩下的一把在日高先生的長褲口袋裡。」 「可是,也有小偷是從窗戶進出的吧?」 「也是有啦,不過這種手法的計劃就周詳多了。小偷會在事先暗中調查,看這家人甚麼時候不在、會不會被路過的行人目擊到,這些都確認了,他們才會採取行動。」 「這不就對了?」 「可是,」加賀刑警露出雪白的牙齒,「如果小偷事先調查過的話,就應該知道那個家甚麼都不剩了,對吧?」 「啊,對喔。」我張大嘴看著兩位刑警,牧村刑警也露出淺淺的笑。 「我覺得……」加賀刑警說到一半,略微猶豫地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說道:「應該是認識的人做的。」 「看,結論不就出來了。」 「這些話只能在這裡講。」他用食指碰觸著嘴唇。 「嗯,我曉得。」我點了點頭。 接著他對牧村刑警使了個眼色,年輕的警官拿了賬單站了起來。 「哎呀,這讓我來。」 「不,」加賀刑警出手制止了我,「是我們找你來的。」 「不過,這不能報公帳吧?」 「是不行,因為只是晚餐。」 「不好意思。」 「請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我看向櫃檯那邊,牧村刑警正在付帳。 不一會兒,我發現他的樣子怪怪的,好像正和櫃檯小姐說著甚麼。櫃檯小姐邊往我這兒看過來,邊回答他的問題。 「對不起。」加賀刑警並未看向櫃檯,繼續面朝著我,維持一樣的表情,「我們正在確認您的不在場證明。」 「我的?」 「是的。」他微微點頭,「我們已經向童子社的大島先生做過確認了,不過,我們警方必須盡可能掌握所有相關證據,請原諒。」 「所以你們才挑這家店?」 「如果不是同一個時間來,值班的女服務生就會不一樣了。」 「真有你的。」我打從心裡感到佩服。 牧村刑警回來了,加賀刑警問他:「時間合得起來嗎?」 「嗯,合得起來。」 「那真是太好了。」如此說完後,加賀看著我,瞬間眯起了眼睛。 *** 就在我們離開餐館後不久,我談到把整起事件記錄下來的事,加賀刑警表現出莫大的關心。如果我沒提起這件事的話,大夥兒走到我的公寓前,就會各自散去了吧。 「我想這種經驗大概一輩子不會遇到,所以才想用某種形式把它記錄下來。唉,你們大可把它當作是作家的天性在作祟。」 聽我這樣一講,加賀好像在盤算著甚麼,不發一語。接著他說:「可不可以借看一下?」 「借看一下?讓你嗎?不行,我不是為了要給人家看才寫的。」 「拜託你。」他欠身央求,連牧村刑警也做了相同的動作。 「饒了我吧!大馬路上的,這樣讓我很尷尬耶。我寫的內容,剛剛已經全告訴你們了。」 「那也沒有關係。」 「真是敗給你了。」我搔著頭,歎了口氣,「那你們上來坐一下好了,我把它存在文字處理機裡,打印的話需要一點時間。」 「謝啦。」加賀刑警說。 兩名刑警跟著我回到住處。我把打印機打開,加賀刑警來到旁邊探頭探腦的。 「這是專門處理文稿的打字機?」 「是啊。」 「日高先生家裝的可是計算機呢。」 「因為他喜歡嘗鮮嘛!」我說:「上網發送信件啦、玩在線遊戲啦,他好像用它做很多事情。」 「野野口老師您不用計算機嗎?」 「我有這個就夠了。」 「是因為稿子都會有人來拿嗎?出版社的人?」 「不,大部份時候我都用傳真,在那兒不是?」我指向屋內一角的傳真機。因為共享一支電話線,所以旁邊還接了無線電話的主機。 「不過出版社的人昨天過來取稿了。」加賀刑警抬起頭說,是無心的嗎?我總覺得他的眼底藏著另一層深意。 是認識的人做的——我不禁想起他剛剛說過的話。 「我們有很多事情得直接面對面談,昨天他是特地過來的。」 對於我的回答,加賀只是沉默地點了個頭,不再說些甚麼。 打印結束後,我把東西交給他之前說道:「老實說,我隱瞞了一點事。」 「是嗎?」加賀刑警好像不怎麼驚訝。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覺得那和事件無關,而且也不想平白無故冤枉人。」 是有關日高殺貓的事。 「我知道了,我早料到會有這種情形。」加賀他們接過我打印出來的筆記,再三致謝後離開了。 *** 於是,就在加賀他們回去之後,我馬上開始撰寫今天的部份,也就是接著他們拿走的部份寫下去。或許他們會想要接著讀,不過我想我還是儘量不要去想這件事會比較好。不然的話,繼續寫下去就沒啥意義了。 六 事發後已過了兩天。日高邦彥的葬禮在離日高家幾公里外的寺廟舉行,包含出版社的人在內,有很多賓客來訪,連想要燒炷香都得排隊。 這其中當然也有電視臺的人。不管是攝影人員或採訪記者,全都擺起正經八百的臉孔。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些人為了拍攝比較聳動的畫面,那一雙眼睛就像蛇一般地四處掃視著。只要某位賓客多灑了幾滴清淚,攝影機的鏡頭馬上對準他。 我上完香後,站在簽到的布棚旁,看著陸續前來的賓客。其中不乏藝人的身影,我想起日高的作品被翻拍成電影時,這些人曾擔綱演出。 上香儀式後是誦經,接著是喪家致詞。理惠身著全黑的套裝,手裡緊握著念珠,淡淡地向出席的賓客致謝,接著她談起自己對丈夫的無限思念。頓時,靜謐的會場裡此起彼落地傳來啜泣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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