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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請問……您方才說那位小朋友和我們家毫無瓜葛，對吧？那麼，為甚麼，呃……為甚麼我們……呃，那個，必須支付……呃……贖金呢？」

　　哇哈哈哈哈！她開始一頭霧水了。這也難怪啦。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會選上你只是湊巧罷了，你就當作自己運氣不好，乖乖聽話吧。我想請你乖乖準備三千萬圓，這是贖金的金額。」

　　「三千萬……數目太大了，我不付。」

　　我就猜你會這樣說。

　　「如果你不付，小孩就會性命不保噢。」我壓低聲音裝出威嚇感。一陣令人酥麻的快感竄過我的背脊，想不到威脅別人這麼有趣。

　　「可是、可是，那位小朋友，不是跟我們毫無瓜葛嗎？」

　　「唉呀，你的意思是說別人的小孩，就可以不用管他的死活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從明天起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就趁那三天籌錢吧。錢湊齊後就在朝日、讀賣、每日這三家日報的尋人欄刊登『太郎　天時地利人和　請與我聯絡』這則啟事，如果你不刊，我就殺了小孩。」

　　「怎麼這樣……太殘忍了。」

　　「如果你不想看到事情演變成這樣，那就籌錢吧。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報警的話小孩也會沒命，他的屍體大概會漂浮在海上，我會想辦法讓大家知道，他是被你見死不救害死的。」

　　「請、請等一下，我……我會跟外子商量看看。」

　　「想商量還是幹嘛都隨你便，只要不報警乖乖給錢就好了。小孩平安回家後，他的父母一定會感謝你的。先這樣啦，我會再打給你。」說完後我便逕自掛斷電話。

　　我以毛巾拭去掌心的汗水。

　　這樣一來，那個小孩的命就從我手中轉移給方才電話中的那個女人了。想準備贖金或是報警都由她決定，這件事已經跟我沒關係了。

　　話說回來，電話真是個恐怖的道具啊。原本遭到威脅的人才一會兒就逆轉了立場，而且每個角色之間都毫無瓜葛。

　　那個女人會怎麼做呢？應該會報警吧？她似乎完全沒想到惡作劇電話的可能性，但很有可能會在跟丈夫商量過後被一句「你應該是被耍了吧」打發掉。

　　真期待明天起的那三天日報啊——我想。很快地，我已經置身事外了。

　　我連續三天都看了朝日、讀賣、每日這三家報紙的每則報導，卻遲遲找不到「太郎——」的文字。這也是當然的，一般人哪會接了一通恐嚇電話就開始準備贖金？

　　我懷著看熱鬧的心態想看看嫌犯會有甚麼反應。會不會這真的只是一場惡作劇，所以不會有甚麼事發生？

　　我沿途想著這件事回到家中，才剛到家電話就響了，彷佛某人正在某處監視著我。

　　「喂，川島先生嗎？」

　　我一聽就知道是那個男人。

　　「幹嘛？我和你沒甚麼好說的。」

　　「噯，您別這麼激動嘛。看來交易失敗囉，這三天您都沒有刊登那則啟事。」

　　「廢話！」

　　「我懂了。唉，真是可憐啊，那孩子的命就到今天為止了。那孩子這麼可愛……嗯——真是令人同情啊。」

　　「你若是真這麼想，就把那孩子還給他父母。」

　　「我辦不到，這樣綁架他就沒意義了。」

　　「還不都一樣？反正你又拿不到錢。」

　　「那是這次，下次就不一樣了。」

　　「下次？」

　　「如果您知道我真的是個為了錢不惜殺害小孩的殺人魔，下次交易的態度就會不一樣了吧？」

　　「你別傻了！做幾次都一樣啦！」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等到小孩真的被棄屍，您就不會這麼嘴硬了。不瞞您說，我方才已經喂小孩吃下毒藥了。」

　　「甚麼……」

　　「呵呵呵，您看，您果然嚇了一跳吧？別擔心，我下的份量死不了人，頂多讓他變衰弱而已。我也不想殺人，也想拿到錢後將活生生的小孩還回去啊。因此，我要再給您一次機會。」

　　「機會？甚麼意思？」

　　「我會再等您兩天，請您再重新考慮一次，此外贖金也減為兩千萬。怎麼樣？我已經退讓很多步了吧？」

　　「不管你減少多少金額，我都不會付的。」

　　「噯，您就好好考慮一下嘛。和之前一樣，請在報上刊登尋人啟事，如果這次沒有好回音，我就會喂那個小孩吃下更多毒藥。呵呵呵、嘻嘻嘻嘻！再見。」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電話就被掛斷了。

　　甚麼跟甚麼啊！再等兩天？減價為兩千萬？搞甚麼飛機嘛！

　　一般人這時可能會勃然大怒，但我卻不怎麼生氣，反而有些興奮。我匆匆撥了通電話。

　　「這裡是鈴木公館。」應聲的是之前那名中年婦女。

　　「喂，是我啦。」

　　中年婦女「啊！」地輕呼一聲，看來她還記得我的聲音。

　　「你沒有刊出那則啟事耶。意思是你不想付贖金囉？」

　　她沒有回話，似乎在調整氣息。一會兒後，她說：

　　「我、我已經決定不要、不要屈服於威脅，勇敢面對了！」

　　「原來如此，你的決心真是了不起啊。」我感覺到自己的臉不禁扭曲了起來。

　　「可是呢，萬一你的決心害死那個小孩，你作何感想？我想心情應該不會很愉快吧。」我開始下意識地吊人胃口，忽地有股施虐的快感。「我已經喂小孩吃下毒藥了。」

　　「咦！」女人破音了。「那、那、小孩子已經、死死死、死掉……」

　　「別擔心，還不到致死量，只是讓他吃點苦頭。」

　　「你居然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我不殺他是為了再給你一次機會。贖金我就打個折，算成兩千萬給你。記得在兩天內回復我，否則這次我真的會毒死那個小孩！」接著我掛斷了電話。

　　兩天后，電話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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