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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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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美月就算一起死,對事情也沒有任何幫助。」理沙子坐在副駕駛座上低喃道,她的語調像在呻吟。 「那傢伙大概認為不能讓中尾一個人死吧。」 美月不是想要阻止中尾自殺。如果是的話,她就不會不告訴理沙子,偷偷溜出去。 「可是如果美月一起死的話,就會打亂中尾的計劃了。」 「她說不定沒有想到那麼多。再說,中尾的計劃現在也已經被打亂了。」 哲朗看見須貝從一旁的大樓門口出來。寒天裡,他身穿西裝。雖然沒有告訴他詳情,但是他應該也猜到哲朗遇上了緊急狀況吧。他的西裝下襬隨風飄蕩。 哲朗下車。須貝邊跑過來,邊遞出一張字條。 「我設法查到了。可是,我不知道別墅的電話號碼。聯絡電話寫的是他家。」 「只有地址也行。不好意思,特地麻煩你。」 「喂,西脅,中尾發生了甚麼事嗎?」 「抱歉,改天我會全部告訴你。」哲朗無法正視他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無法告訴這位朋友全部的事實,最後還是得欺騙他。哲朗因為這份罪惡感而感到心痛。 「我們還得趕路,先走了。」哲朗打開車門。 「西脅,」須貝用手扳住車門。「見到中尾的話,告訴他改天再到串烤店喝一杯。」 哲朗抬頭看他,他露出至今從未見過的真摯眼神。即使他不知道內情,肯定也感覺到了甚麼。 哲朗輕輕點頭,關上車門。車子發動後過了好一陣子,哲朗還能從照後鏡中看見須貝目送他們的身影。理沙子在副駕駛座上輕輕吸了一下鼻子。 汽車上了首都高速公路,朝橫須賀疾駛。兩人在車上幾乎不發一語。哲朗回想這兩個多月來發生的事情,自問至今做的事情是否有意義,但是他找不到答案。 開到橫濱橫須賀高速公路終點,是一條通往海邊的筆直道路。這條路上不斷有大型卡車來來往往,感覺像是產業道路。即使如此,當前方漸漸看到大海,路旁零星地出現了供應衝浪板和潛水設備的店家。 「我昨天和美月聊天,」理沙子隔了許久開口說,「我覺得說不定犯下了天大的錯誤。」 「錯誤?誰犯下了天大的錯誤?」 「我們。我和你,還有美月。」 「甚麼意思?」哲朗瞄了妻子的臉一眼。 「美月告訴了我許多中尾的事。包括這一年來的事、從前的事,還有當他們是男女朋友時的事。」 「然後呢?」哲朗催促她繼續說下去,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籲了一口氣。 「我覺得美月是女人。當她提到中尾的時候,臉上露出的並不是男人的表情。」 哲朗窮於應答。眼前的局面令他想說,事到如今了你還說這些做甚麼?假如美月的內心是女人,而不是男人的話,所有前提就會徹底大翻盤,這正表示了自己的行動不具任何意義。然而,其實哲朗心裡也部份認同理沙子說的話,因為至今他也曾下意識地感覺到過。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代表了日浦在說謊。她為甚麼要那麼做呢?甚至不惜注射荷爾蒙,弄傷聲帶……」他搖了搖頭,覺得這不可能。 「我也知道自己的話不合理。可是若非如此,美月一連串的行為更不合理。我問你,如果美月完全是個男人的話,她會想和中尾一起死嗎?」 哲朗沉默不語,理沙子的疑問是正確的。 他看著左側的大海,繼續驅車前進。海是灰色的,天空也是烏黑的。依舊有許多卡車呼嘯而過,一輛輛卡車揚起的灰塵,飄落在哲朗的車上。 理沙子比對須貝的字條和公路地圖,指示哲朗停車。他一將車停在路旁,理沙子馬上下車。右側有一家小釣具店,她似乎打算去問路。 幾分鐘後,她回來了。 「我知道了,好像在前面兩個紅綠燈右轉。」 「瞭解。」哲朗放開手煞車,心跳加速。 哲朗按照指示,將車開上一條小馬路,兩側樹木繁茂。不久後,不再見到樹影,左邊出現了一條小路,內側有一棟建築物。小路的入口處立著一個金屬制的小廣告牌,上面雕著「TAKASHIRO」(高城的日文羅馬拼音)的字樣。哲朗打方向盤左轉。 高城家的別墅是一棟貼了瓷磚的方正建築物,感覺和世田穀的住家有幾分神似。哲朗漠然地想像,高城家的人即使改變地方,也不想改變生活形態。 理沙子按響玄關的門鈴,然而,沒有人應門。 「好像沒人在。」 「是啊。」哲朗抬頭看建築物二樓。窗戶拉上了窗簾,感覺窗簾後也沒有動靜。 「是否為時已晚」的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但是哲朗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中尾不可能死在這棟別墅裡。 玄關旁有一座裝有鐵卷門的車庫,似乎能夠停放兩部車。哲朗試著推開鐵卷門,但是上了鎖推不開。即使如此,抬起下面的部份,還是能夠弄出距離地面幾公分的縫隙。哲朗匍匐在地上,從縫隙向內窺視。 「怎麼樣?」理沙子問哲朗。 「看不太清楚,但是好像沒有車。」他站起身來,拂去衣服上的灰塵。 「你的意思是,開到別的地方去了嗎?」 「說不定。」另一種不安襲上哲朗心頭。中尾可能躲在這棟別墅的推理,會不會是錯誤的呢……? 就在他想不出下一步,佇立當地時,他的行動電話響起。他直覺是美月! 「喂。」 「西脅嗎?是我,早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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