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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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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了甚麼事來?」 「這個說來奇怪,他帶來了一份破損的戶籍謄本,那是內人的。據說是在調查某件命案時找到的。」 「日浦的戶籍謄本?」 「是的。不過說得正確一點,刑警先生給我看的是複印件。然後,刑警先生問我認不認識一名叫做戶倉的人。戶籍謄本似乎是在他手上。」 哲朗無法掩飾自己的動搖。「那你怎麼回答?」 「我根本無從答起。我又不認識叫甚麼戶倉的人,而且我也完全搞不清楚為甚麼內人的戶籍謄本會在他手上。」 「刑警還問了甚麼嗎?」 「他問了幾件內人的事,像是知不知道她離家出走的動機和去了哪裡。」廣川搖搖頭。「不過我回答,如果知道的話,就不用辛苦找人了。」 「刑警在那之後還來拜訪過廣川先生嗎?」 「沒有,就那麼一次。我也很擔心她,但是無計可施。我對刑警先生說,至少告訴我命案的詳情,但是刑警先生三緘其口,堅持目前不公開案情。」 「這……的確很令人擔心哪。」 「於是我才會想再找找看內人人在哪裡。警方也說他們會找,但是我不指望警方。」 「所以事到如今,你才打電話給理沙子是嗎?」 「我不太清楚內人的交友圈。於是翻出從前的賀年卡,想起了她經常提起高倉小姐。」 哲朗心想,幸好你有想起來。「日浦還在廣川先生的戶籍下嗎?」 「這一年來,我好幾次考慮要離婚。內人除了信之外,還留下了離婚申請書,而且她已經簽名蓋章了。」 「但你還是……」 「嗯……我到底是怎麼了呢。」廣川搔了搔頭,臉上浮現一抹自嘲的笑。「結果,我還是想等她回來吧。畢竟還有悠裡,我期待她總有一天會回來。」 「你愛日浦嗎?」哲朗一說,廣川身體誇張地向後仰。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或許是吧。不過,如果用愛這個字,她一定不喜歡。」 「這話怎麼說?」 「她從一開始就是那樣。自從結婚之後,她就要我別向他要求夫妻之愛,但相對地,她會善盡妻子的義務。我覺得她這話真怪,但是我想愛情是會日漸滋生的,就應了她。我們是相親結婚的,感覺上我們是因為雙方門當戶對,所以才結合的。」 哲朗聽著廣川說話,心中百感交集。美月八成是下了悲壯的決定,才那麼說的吧。但是這個體貼的丈夫,卻不知道她是為了封閉自己的內心,而將婚姻當作道具。 「她結婚之後怎麼樣呢?」 「哎呀,」廣川笑著搖頭。「美月的態度一直沒變。就像我剛才說的,她真的徹底扮演好妻子和母親的角色。不管我要她做甚麼,她總是冷靜以對,事情做得無懈可擊。不但如此,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她心胸寬大,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半句怨言。內人只對保健方面很注重。她不曾浪費錢買衣服飾品,也不曾和朋友用電話聊天。同事都說我娶到了理想的好太太。」 對家庭主婦而言,這或許是最好的讚美,但是美月聽了大概不會覺得高興吧。 「但是,無論是褒是貶,她不太像女人。」廣川繼續說道。「她不會歇斯底里,卻像個木頭人。好比說,我想一般女人收到丈夫送的禮物,都會打心底感到高興,但是內人很少露出開心的表情,只會說一句謝謝。她看起來甚至像是感到為難。我原本以為她是不擅表達情感,但是似乎不是那麼回事。當女性親戚告訴她可以免費成為美容沙龍的會員時,她好像反而覺得對方雞婆。總之,她會善盡妻子和母親的職責,卻不希望任何人理會她。」 他的分析是正確的,美月正是懷著這種心情在過婚姻生活。 「但是,你還是需要美月吧?」 「應該是吧。」他側著頭,似乎連自己也不太清楚。「我啊,拿女人沒輒。從小到大都是讀男校,每次一站在女人面前,我就緊張得甚麼也做不成。丟臉的是,我到現在也很怕女客戶。只有美月不一樣。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不可思議地不會緊張。我相過幾次親,但是從來沒有那樣順暢地聊過天。我就像和同事相處一樣,表現得很自然。這也是我決定和她結婚最重要的理由。總之,她讓我覺得很自在。」 哲朗心想,這還真諷刺。美月這樣的人,對某種男人而言居然是理想的結婚對象。 不知道甚麼時候,悠裡在電視機前睡著了。廣川站起身來,將一條小毛毯蓋在兒子身上。 「你們只有一個小孩嗎?有沒有打算再生一個?」 「沒有。內人似乎不喜歡那方面的事。兒子生下來不久,她就明白地告訴我,不想再生第二個小孩了。所以,呃……」 「她已經不想再有房事了嗎?」 「是啊。」廣川縮起脖子點頭。 「她說,如果我有需求的時候,就去外面找女人。她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 美月的確可能這麼說。 「說句失禮的話,聽你這麼說,感覺你們的夫妻關係當時就已經搖搖欲墜了。」 「你會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不,說不定實際上就是如此。可是,至少我自認我們的關係良好。應該說是像朋友一樣的夫妻吧,我覺得這種關係很好,讓人非常輕鬆自在。」接著,他稍微想了一下,然後看著哲朗補上一句:「簡直就像是兩個男人相處的關係。」 原來如此,哲朗點頭認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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