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杜鵑鳥的蛋是誰的 | 上頁 下頁 | |
一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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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雪板穩穩抓住雪地,邊刃沒咬得太緊,一路十分順暢。 她感覺能滑出好成績。高倉拿著碼表在終點等候,雖然是練習,也不能馬虎。 風美幾乎是零失誤地陸續通過旗門。滑雪板的狀況果然絕佳,而且風美今天的狀態也不錯,五感敏銳,反應比平常快。 可以再積極進攻——她暗想著,腳底突然碰到東西。當然不是直接觸碰,而是右滑雪板的前端不太對勁。 會是冰粒嗎?小異物從右滑雪板外側前端約二十公分的地方跑進來,繼續縱橫滑雪板。換算為時間,大概僅有百分之幾秒。可是,頂尖滑雪選手絕不會毫無感覺。 異物通過風美的靴子下,從右滑雪板尾端內側斜斜穿出。滑雪板底部可能刮傷了。 風美恢復節奏,繼續滑行。前方就是最後的旗門,她使盡最後的力量穿越。 風美卸下滑雪板時,澤口走過來。他的黑毛線帽被雪染白,不過就算脫掉帽子,他的頭髮也是白的。 澤口在雪地曬黑的臉龐浮現燦爛的笑容,眼角刻著深深的皺紋。 「滑雪板的狀況如何?」澤口問。 「你是想教訓我吧?」風美瞪著大她將近三十歲的男子。 「哪裡的話?我不是說過,會調整到最佳狀態。」 「還是老樣子,壞心眼。」 風美皺起眉。此時,高倉板著面孔,慢慢走近。 「教練不太高興,趁沒被遷怒前快閃。」澤口聳聳肩,步向另一頭。 「通過第六個旗門之際,你的姿勢怎麼亂了?」 那是踏到異物的時候,果然瞞不過高倉的眼睛。 「對不起,注意力不小心分散……」她沒提及異物,不想被誤會在找藉口,況且就算說明也毫無意義。 高倉歎口氣,「這種程度的賽道就無法集中精神,未免太不象話。不過,外傾的情形略有改善。你改變了膝蓋的姿勢?」 「我意識到推動的感覺。」 「哦……」高倉側頭尋思,「是你爸給的建議?」 「不是,這是我的想法。最近他沒給我建議。」 雖然明白不必刻意強調,風美仍脫口而出。每次風美的滑行增添一點變化,高倉便會隨即確認是不是宏昌的主意。風美想表示,她已從父親身邊獨立。 「這樣啊,別謹慎過頭。富攻擊性是你的特色,若是變得溫馴,爆發力也會降低。」 「瞭解,我會留意。」 高倉點點頭,瞥一眼手錶。 「今天就練到這裡。換完衣服打手機給我,有事要跟你說。」 「甚麼事?」 「等會兒告訴你。」高倉轉過身。 風美察覺是與滑雪無關的事,大概是公司下了麻煩的指示。碰上這種時候,高倉就會非常不高興。 踏進當成集訓所使用的飯店乾燥室,風美聽見交談聲,其中一人似乎是鳥越伸吾。他是越野滑雪的青少年選手,最近剛來集訓所。 約莫是發現風美進來,對話頓時中斷。一名穿禦寒衣物的男子步出,臉孔曬得黝黑。男子向風美頷首致意,便走到外面。 伸吾在乾燥室裡保養滑雪板。看到風美,他低下頭。 長椅上擺著一本音樂雜誌,封面印著「吉他特集」。 「你彈吉他?」風美問。 伸吾慌張地把雜誌塞進背包。 「何必藏?你喜歡吉他?」 「嗯。」伸吾點點頭。 「那不是很捧嗎?下次彈給我聽。」 「……我不會彈。」 「咦?」 「我不會彈啦。我喜歡吉他,可是連碰都沒碰過。」 「這樣啊。」 「假如是吉他,我就會練得更認真。比起這種玩意,我更想練吉他。」伸吾擺出操縱滑雪杖的姿勢。 風美皺起眉,「難不成你討厭滑雪?」 伸吾側著頭,露出有些難受的表情。 「也不是討厭,可是明明有其它想做的事,卻不得不忍耐,還是讓人很不能接受。」 換上運動鞋的風美站起,看著伸吾。 「那就不要滑雪,幹嘛勉強?你這樣對其地選手非常失禮。」 伸吾皺起臉,手指擦擦鼻下。「要是能放棄,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怎麼說?」 「意思是,我現在只能乖乖滑雪。不好意思,別問太多,否則我會抱怨個沒完。」 「有甚麼關係?我可以聽你抱怨。」 「不用啦。」 伸吾提著放裝備的袋子就要離開,卻在門前停步,回過頭問:「姊姊的老爸是有名的滑雪選手吧?」 風美雙手插腰瞪著他,「我又不是你姊。」 「啊……呃……」 「我叫緋田風美,是你隸屬的俱樂部的學姊。」 「我知道。貝塚教練提過,你是新世開發看好的選手。」 「奉承就不必了。你剛說我爸怎樣?」 「他是很厲害的選手吧?」 「在日本算是厲害。」風美雙臂交抱,點一下頭。「他參加過奧運及世界錦標賽,在曲道滑雪的世界盃中,是種子選手。不過,國內幾乎沒人記得。你也是,連聽都沒聽過吧?要是沒拿到獎牌,業餘選手連名字都不會被記住。」 「可是,姊姊……緋田學姊記得爸爸還是選手的英姿,才想成為滑雪選手吧?」 伸吾一問,風美偏著頭回答:「我懂事時,爸爸已不是選手,只能從別人口中得知他活躍的程度。至於滑雪,我最早的記憶是退休後的爸爸教我滑雪。爸爸大概把夢想寄託在我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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