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超·殺人事件 | 上頁 下頁 |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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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前陣子交給你的那些收據,是我手上僅有的了……」我歎了口氣。 「噢,關於這點,有些狀況該跟你談談。」濱崎說。 「出了甚麼狀況?」 「你交給我的收據中,有兩、三張必須再確認一下。」濱崎從黑公文包裡取出檔案夾。 「確認甚麼?每張都是真正的收據呀。」 「雖然沒錯……」濱崎打開檔案夾。「首先是這張。你四月出國旅行了吧?嗯,去夏威夷……」 「那有甚麼不對嗎?」 「我在想該以甚麼名目作帳。」 「有甚麼好想的?當作取材旅行不就得了?」 「我原本也打算那麼做。可是,你今年寫的小說完全沒提到夏威夷吧?」 我回想今年的作品,共寫了四則短篇小說,其它都是長篇連載,確實都沒出現夏威夷的情節。 「好像是。」我回道,「那樣不太好嗎?」 「不太好。應該說,很糟糕。」濱崎以肥短的手指搔了搔頭。 「最近稅務署新增了專門稽核文字工作者收入的人員,他們會將負責的作家作品全看過一遍,毫不含糊地挑出這種小地方。」 「嗚……」我又想哭了。「這表示夏威夷的旅費不能當取材經費嘍?」 「正是。」 「怎麼會這樣?不能說我打算將夏威夷的見聞寫在明年的作品中嗎?這下他們就沒話說了吧?」 「應該不會有甚麼意見,只是相對地,大概會要我們把這筆經費留待明年申報。」 「這些虐待狂!」我破口大駡。「稅務署的職員肯定是群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上的傢伙。」 我當然是在開玩笑,但濱崎沒笑,還一臉無動於衷地應道:「他們就是那種人。我聽熟悉的稅務員說過,他們會優先採用有虐待傾向的人。」 「救救我啊!」我抱著頭大喊。 「你沒辦法在今年寫出一部提到夏威夷的小說嗎?」濱崎問。 「塞不進去啦!這是我今年最後一份工作了。」我指著計算機說。屏幕上顯示著妻子暈倒時我寫好的部份。 濱崎瞄了屏幕一眼。 「那是你正在寫的小說嗎?」 「嗯。預定刊載於下個月的雜誌,已連載到第十回了。」我伸手拿冷掉的咖啡。 「無法在那部小說中提到夏威夷嗎?」 聽濱崎這麼說,我差點噴出咖啡。 「別胡說八道了,故事背景是北海道耶!和夏威夷根本八竿子打不著。」 「你是小說家吧,那就設法插進夏威夷的場景。還是你想繳更多稅金?」 「我可不想。」 「不想就照我的話做,再說……」濱崎又看著檔案夾,「你在夏威夷買了不少東西吧?還打了高爾夫?關於這些支出,希望你也儘量編些理由出來。」 「理由?」 「正當的藉口啊。好比,小說中如果出現主角在夏威夷購物或打高爾夫的情節,便能主張這些支出是為了取材。」 「不能說我原本打算寫,但臨時改變主意,變更了劇情嗎?」 「對方能夠接受你這個理由就好了……」濱崎沉著臉,雙臂交抱。「我想大概不可能。」 「因為他們是虐待狂嗎?」 「對啊。」 「可是,事到如今我無法將場景從旭川換成夏威夷呀!主角總算解開暗號抵達旭川,而且我還實際到旭川旅行取材,這樣小說裡也不得不出現旭川吧?」 「唔,這個待會兒再想辦法,其它還有很多要討論的。」 「還有嗎?」 「這個。」濱崎從檔案夾裡拿出一迭收據。 「那些又怎麼了?有甚麼不妥?」 「這些都難以列入工作經費。譬如這張女用大衣十九萬五千圓的收據,這是買給尊夫人的吧?」 「那是今年一月趁大甩賣的時候買的,不行嗎?」 「不是不行。你孝敬尊夫人沒關係,只是這很難算進工作經費吧?」 「為甚麼?不滿二十萬圓,應該能當消耗品處理吧?我是因此才拚命找價格接近又不超過額度的收據出來耶。」 「不過,這是女用大衣,你工作上用得著嗎?」 「呃……」我抱著胳臂低吟。 「還有這個。」濱崎又拿出另一張收據。「紳士用品,包括西裝、襯衫、領帶與皮鞋,總計三十三萬八千七百圓。」 「那全是我的衣服。」我應道,「可以列入吧?那是我為了工作買的。」 「怎麼說?」 「我穿去參加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的派對,還有雜誌訪問時的彩頁攝影。」 「嗯……」濱崎搔搔頭。「這很難算耶。」 「為甚麼?這哪裡難算?」 「你別氣嘛,總之處理服裝類的開支就是很麻煩。從事你這行的人,的確只有在公開場合才需要穿西裝打領帶,可是稅務員才不吃這套,他們絕對會主張你私下也可能穿。」 「我才不會!」我說,「誰會私下穿亞曼尼的西裝啊!我平常都穿牛仔褲和圓領衫,這你不也知道?」 「我知道,問題是稅務署才不理你那套說詞。」濱崎皺起八字眉。 我不禁「嘖」的一聲。 「那他們究竟要怎樣才能接受……」 「基本上,他們認可的消耗品,僅限工作上使用過就不能再做為他用的物品,像是文具用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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