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沉睡的森林 | 上頁 下頁 | |
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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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定哦,芭蕾舞界很難說。」 太田朝富井探出身子。「他們為了藝術,命都可以賭上。為了貫徹自己的信念,說不定連殺人也在所不惜。」 「你好像變得很瞭解芭蕾舞界呀。」 富井露出苦笑。「好吧,那麼太田和加賀就朝這個方向著手。」 *** 當天晚上加賀離開涉穀分局後,隨即從池袋繞到大泉學園。他的目的並不是高柳芭蕾舞團,而是到舞者們常去的那家店——「NET BAR」。 推開門一看,店裡已經有五名顧客,四人坐在桌邊,一人坐在吧台。加賀向酒保點了一杯波本威士忌加冰塊,便坐在上次的同一個位子。 「今天芭蕾舞團的人沒來啊?」 他一說完,老闆旋即朝吧台角落瞄了一眼。坐在那個位子上的女子也同時抬起頭,望向加賀。 「這麼巧。」那名女子說,輕輕點了下頭。「今天早上多謝了。」 女子正是芭蕾舞教師,中野妙子,也就是當天早上未緒昏倒時陪同在旁的人。 「是你啊,一個人嗎?」 「是呀。」 「可以跟你聊幾句嗎?」 「無所謂啊,不過從我身上問不出甚麼的。」 「不,我沒那個意思。」 加賀起身,走到妙子旁邊坐下。老闆將加冰威士忌放在他面前。加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便切入正題。 聽完他的話之後。 「梶田先生堅持的主張?」 妙子左手托著下巴,臉龐微微側著。她鼻子高挺,五官讓人聯想到印度美女。從眼周的細紋可看出她已步入中年,但皮膚絲毫沒有鬆弛的現象。加賀認為這應該要歸功她平常鍛煉有加。 「不知道該不該用主張這兩個字,或許該說是想法吧。總之就是梶田先生在表演或編舞時所秉持的基本精神。」 加賀謹慎地用字遣詞。 「你問了個大難題吶。」 妙子皺起眉頭,嘴角卻帶著笑意。 「我也認為這問題很難。只是說出口之前倒覺得還好。真的很難回答嗎?」 「與其說難以回答……」 妙子依舊托著下巴,端起白蘭地輕啜一口。她的指甲油顏色是令人眼睛一亮的豔紅。 「與其說難以回答,應該說這是個無法回答的問題。老實說,我想我們當中沒有人能掌握到他腦中描繪的形象吧。勉強要講的話,我想他會在腦子裡先將音樂和影像完美合而為一,然後試圖以肢體表達出一模一樣的感覺。也就是用雙眼傳達音樂,大概是這個意思吧。加賀先生知道《幻想曲》(Fantasia)那部電影嗎?」 「迪斯尼的嗎?」 「是的。那部電影正是這樣的概念。雖然有一定程度的故事性,卻以融合影像和音樂為最優先考慮。梶田先生很喜歡那部電影,也希望透過芭蕾舞來勾畫出那樣的世界。所以他在編舞時完全屏除複雜的內心戲,單單要求精准正確的動作。至於舞者,只需要當個小零件,完成他理想中的影像即可。」 「但這樣不會引起不滿嗎?我的意思是說,那些想表現自我的舞者能接受嗎?」 「話說回來,還真的沒有怨言呢。」 妙子說完,將白蘭地一飲而盡,把杯子放在老闆面前。她似乎話匣子一打開,說起話來用字遣詞也沒那麼拘謹。 「說起梶田先生的要求有多嚴格,那實在很驚人。光是要達到他所要求的動作就已經筋疲力竭,根本沒甚麼自己思考的空間。再說,在這樣練習之下的成果的確很精采,音樂和肢體動作完美融合,看了都讓人心蕩神馳。雖然不知道訴求的內容是甚麼,但看著那些優美的舞步就心曠神怡——這就是梶田先生的舞蹈。所以嘍,因為瞭解個中奧妙,舞者們也毫無怨言。」 她剛才放在一旁的酒杯,不知何時已經斟上威土忌。她舉起酒杯送到嘴邊,露出神秘的微笑。 「聽起來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吶。」 加賀道出自己真實的感想。 「是很了不起呀,只不過呢……」 妙子側著頭。「他外表看來很普通,像個和藹可親的大叔,對舞者也很好,尤其是他自己喜歡的學生。」 「他喜歡的學生?」 加賀放下酒杯看著她。 「沒甚麼奇怪的意思。」妙子說,「對梶田先生來說,舞者只是完成芭蕾舞所需的零件,既然這樣,愈能符合要求形象的舞者愈好吧。我說的喜歡是這個意思。」 「有這麼多要求似乎很難達到呢。對梶田老師而言,怎樣才算是理想舞者呢?」 「既然對內在完全不要求,重點就是外表了。」 「具體來說是哪種類型?」 「首先要很瘦。」 妙子不假思索地回答。「要瘦得徹底,越纖細越好。」 「他偏好瘦的舞者嗎?」 「與其說偏好,應該說他深信那樣的身材代表努力鍛煉的結果。至於女性天生渾圓豐潤的身材,在他眼中只是怠惰的象徵。他似乎一直信奉纖細身材才能輕盈活動的理論。」 妙子語氣中明顯帶著對梶田的批判。 「這麼說來,體型偏女性化的人就比較辛苦了。」 「也可以說很難獲得他的青睞。」 妙子從皮包拿出香煙,以銀色打火機點燃,津津有味地吸了一口,轉向加賀托著下巴。 「團裡還有『梶田規格』呢。」 「規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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